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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仇,你傾向於相信哪個?”
這時,一個陌生的號碼突然打了進來,跳到了讀書軟體上,費渡看了駱聞舟一眼,接起來:“喂?”
“是我,周懷瑾,”電話那一頭的男人壓低了聲音,“我現在在國內,你方便見我一面嗎?”
費渡放下電話,轉頭問駱聞舟:“師兄,有個陌生男子約我見面,你批准嗎?回家不會讓我跪主機板吧?”
141。埃德蒙·唐泰斯(十二)
那是一家頗為講究的日系餐廳,進門要脫鞋,沒有大堂,裡面是一個一個的微型小雅間,費渡應邀獨自走進去,一推門,幾乎沒能認出周懷瑾來。
這位周氏的正牌繼承人穿著一件堪稱樸素的石色大衣,頭髮上沒有打他往日裡用過的髮蠟,碩大的行李箱靠牆立在一邊,顯得風塵僕僕。他臉色還算好看,可是整個人瘦了一圈,多少有些脫相,理得十分整齊的短髮兩鬢蒼白,看上去多了幾分老相。
如果說周懷瑾之前像個豪門公子,此時,他頭髮一白、打扮一換,就幾乎成了個滄桑落魄的中年男人,可見一張青春靚麗的富貴皮,著實是薄如蟬翼。
“我是少白頭,二十來歲就一頭花白了,之前都是焗染,最近沒什麼心情折騰,讓費總見笑了。”周懷瑾衝費渡一笑,“請坐,這家餐廳是很多年前我和一個朋友私下裡一起開的,連家裡人都不知道,說話很安全。”
費渡的目光掃過牆上的一幅油畫上,畫的是晚霞餘暉,題材有些司空見慣,畫作也是中規中矩,未見得有什麼出彩之處,但是用色飽滿而溫暖,雖然談不上什麼藝術價值,倒是十分符合大眾審美。
費渡禮貌性地隨口讚揚了一句:“很有品位。”
“那是懷信畫的,我當時說讓他給我畫幾張能掛在客廳和臥室裡的風景畫,他說他不是裝修隊的……不過最後還是捏著鼻子給我畫了幾幅畫……可惜他都沒來過這。”周懷瑾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眼神一黯,“喝茶?還是來一點清酒?”
“茶就好,家裡人不讓我喝酒。”
周懷瑾擦乾淨手,給費渡倒了杯茶:“請——那時候我只想有一天離開周家,要給自己留條退路,打算得是很好,想在一處深巷裡開一家每天只接待幾桌客人的小館子,客人在精不在多,店裡要清清靜靜的。可是啊,想得太美了,生計哪有那麼容易?這家店打從開店到現在,一分錢也沒盈利過,每年還得讓我貼上大幾十萬才能勉強支撐。”
費渡笑了笑,沒搭腔,周懷瑾就算是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小可憐”,也是穿金戴銀的“小可憐”,周家別墅牆角的蘑菇都比別人家的傘大。
“這麼多年,我痛恨周家,又舍不下名利,首鼠兩端,不是東西——費總,偌大的家業,如果是你,你捨得嗎?”
“周兄,”費渡看了一眼表,“你有話還是直說吧,要是沒做好準備,你也不會來找我。”
周懷瑾碰到他的目光,無聲地與費渡對視片刻,他一點頭,有些落寞地說:“視富貴如浮雲,如果我像你一樣放得下,懷信也不至於早早就沒了。冒昧約你過來,是因為我回去以後查到了一些事。周家雖然在國內聲名掃地,在海外還是能勉力支撐的,但是我今天把這些話說出來,恐怕以後就得白手起家了。”
費渡:“我洗耳恭聽。”
“我媽去世的時候,保險櫃裡留下了一盒過期的藥,你記得吧?是你讓我注意它的。”
費渡一點頭——周懷瑾的母親,也就是那位謀殺親夫的周夫人,換了個丈夫仍是人渣,聽周懷瑾的描述,她第二段婚姻的保質期還沒有開蓋即飲的豆漿長。
只是夫妻關係可以隨便散,謀財害命的同盟卻不敢這麼任性,因此除了共同的股權外,周夫人手上一定有什麼東西能威懾到周峻茂。可是等她去世,周懷瑾開啟她鎖了一輩子的保險箱,卻發現裡面只有一盒過期的心臟病藥。
“我回去以後把那盒藥翻來覆去地研究了許久,實在想不通這東西能做什麼,一度異想天開地覺得,這可能是周峻茂謀殺周雅厚的證據,甚至請人鑑定上面是否有血跡和dna殘留什麼的,但是上面什麼都沒有。”
“即便是有,那也不能作為證據,粘在紙盒上的血跡可能是任何人在任何場合抹上去的,如果是案發當時,警方在現場取的證還有些研究價值,但等周雅厚屍骨已寒,再拿著這玩意作為物證,那就未免太不嚴謹了。”
“對,我甚至懷疑我媽留下這麼個東西,純粹是為了嚇唬周峻茂的——直到我無意中看見了藥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