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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費渡的情況顯然不適合再逼問,駱聞舟只好暫時偃旗息鼓,探了探他的體溫,又懷疑是方才鬧得太過才讓他著了涼。不過實時溫度計顯示地暖屋裡的有接近27°,穿短袖都不涼快,駱聞舟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只好歸結為一個原因——費渡可能是屬熱帶魚的,虛。
可能是身體太累了,費渡總是過於活躍的精神並不肯老老實實地待在靜止的軀殼裡,在睡眠中到處漫無目的地徘徊。
他先是夢見自己好像拿出了貓罐頭,但是忘了給鍋總開啟,隨後又夢見駱聞舟不知因為什麼不痛快,氣哼哼地怎麼哄都不理他;最後又彷彿回到陶然被推進醫院的那天——說來奇怪,真實世界裡,費渡和駱聞舟趕到的時候,陶然已經被推進搶救室了,直到情況穩定後推入病房他倆才匆匆看了一眼。
可是在亂夢裡,費渡卻覺得自己好像眼睜睜地看見陶然一身是血,白骨頂著碎肉裡出外進地從他身體裡擠出來,陶然的臉漲紅髮紫,眼睛突出,是一副瞠目欲裂的瀕死模樣。
費渡倏地睜開眼,驚醒過來。
他眼皮有些沉重,然而僅僅是睜眼的一瞬間,混亂的思緒就立刻訓練有素地強行回籠,費渡皺著眉回憶自己方才的亂夢,覺得有點不對勁,因為陶然身上的傷是撞車撞出來的,那麼自己夢裡為什麼要給他安一張窒息的臉?
好像不是很合邏輯。
不過即便是霍金,大概也沒法要求自己做個夢都講邏輯,這點疑問在費渡心頭一閃而過,隨後他又覺得有點難受,身上有種像是一個姿勢維持太久的痠痛感,費渡輕輕挪開駱聞舟扒得有點緊的手,翻了個身,可是往常柔軟舒服的床墊好像突然變成了水泥板,他怎麼翻都覺得硌骨頭,只有一點重量的空調被也壓得他有點喘不過氣來,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個舒服的姿勢。
就在費渡十分克制地第三次翻身的,平時打雷都撼不動的駱聞舟忽然擰開了床頭燈:“怎麼了?”
費渡懶得說話,大半張臉埋在枕頭上躲避燈光,衝他搖搖頭。
駱聞舟伸手一摸,激靈一下坐了起來:“都燒成暖氣片了,還搖頭!”
費渡有些茫然地半睜開眼,看見駱聞舟衝出去找退燒藥。
駱聞舟以前自己住的時候,最常用的大多是紅花油、雲南白藥一類,創可貼和碘酒倒是攢了一打,其他的基本都是過期藥,他翻箱倒櫃翻出一身汗,旁邊駱一鍋還不肯消停,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盒沒開蓋的罐頭,在地上連刨再咬,把罐頭盒摔得“叮咣”作響。
駱聞舟“噓”了它一聲,小聲訓斥:“再鬧就把你關陽臺上去!”
駱一鍋腳踏罐頭,不屈不撓地昂首瞪向他,大有要跟他鬥爭到底的意思。
駱聞舟沒心情搭理它,好不容易翻出一盒退燒藥,一目十行地看完說明書和生產日期,發現竟還沒過期,連忙拿進去給費渡。
他一邊讓費渡就著自己的手吃藥片,一邊忍不住想嘆氣:“費總,打個商量,咱們能不能從明天開始,每天出去稍微活動一下,健康作息啊?”
費渡沒什麼力氣跟他貧嘴,只是含混地說了一句:“明天就好了。”
他勉強喝了半杯水,東倒西歪地推開杯子,在駱聞舟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表示感謝,就蜷起來不動了。費渡平時很善於作妖,在慢半拍地得知自己生病之後,反而老實了,好似十分有條理地將自己有限的能量清點一番,智慧地把各種活動降到最低,全部分派給免疫系統。
駱聞舟十分不放心地在旁邊觀察了一會,發現這個病人完全可以自理,並沒有掀被子亂動的毛病,忽然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髮:“以前生病的時候誰照顧你?”
費渡想說“小病不要緊,大病去醫院”,然而實際他只是嘴唇動了動,沒說出來,退燒藥的催眠效果來勢洶洶,駱聞舟走動的聲音像是隔了一層什麼,越來越遠,很快就化成了一片朦朧。費渡帶著這句沒來得及回答的話,被藥物強行拖入睡眠,那句不安分的問話從他意識裡脫離而出,投入到夢裡。
他夢見自己小時候住過的臥室——整個別墅都是按費承宇的喜好裝修的,女人和孩子的房間也是,那些色澤厚重的傢俱總是自帶氣場,把年幼居住者的人氣壓得一絲不剩,到處都是冷冰冰的……唯獨好在視窗朝南,採光不錯。
費渡依稀記得,有一次他靠在床頭,大半個身體籠罩在陽關下,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感冒發燒被迫臥床。
趁費承宇不在家,他偷偷翻出自己筆袋裡的小紙條。
紙條上是三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