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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篝火只剩下火籽了,有幾根沒幹透的柴在冒煙。孟八爺又丟了幾根毛枝兒,吹幾口,一股煙後,火苗兒騰起了。那兩盞綠燈遠了些。 心裡很靜,並不因狼而晃盪。和狼打幾十年交道了,太熟悉這土地爺的狗了。即使沒火,即使手中無槍,即使在空曠無人處,即使狼撲來,他也不怕。對付狼,他有太多的法兒。比如,用樺條打它的腰,待它撲來,瞅中了,只一下,保管它癱了半個身子;比如,用沙揚,抓了沙,揚去,填它的眼睛,任它多利的牙多兇的爪,瞎了眼,也難動老子一根毫毛;再比如,等它撲時,把樺條插進它大張的嘴,把它的心肝肺腸都攪個稀爛……法兒可多了。任誰,都可以跟它鬥幾個回合。要訣只有一點,別慌。許多遭遇了狼的,自己先嚇破了膽。膽一破,自個兒就把喉嚨伸狼口裡了。當然,以上的法兒對付不了群狼。但一般情況下,狼多了不抬羊,更不攻擊人。除非,你自不量力,去招惹它們。 一聲幽咽的狼嚎傳來。那嚎聲,彷彿積澱了千年的冤憤。也許,真是冤呢。千年了,都把狼當成敵人,都想斬盡殺絕,卻不知它是土地爺的狗。沒狗的保護,土地爺也過得悽惶呢。 孟八爺往火中填把柴,側身臥在火旁。他聽得出,那狼真是在嚎。嚎聲裡,並無進攻的意味,卻有點村裡寡婦哭喪的味兒了,咿咿嗚嗚的。女人哭喪時就這樣,悠長了聲,嚎幾聲,抹把淚,訴說兩句,邊嚎邊訴。那嚎,是為訴伴奏的。這狼也用那幽咽的長嚎伴奏低喚的傾訴,彷彿它面對的,不是人類,而是離別了太久的母親。真邪門了。駱駝卻如臨大敵,時不時突突幾聲。它這是在威脅狼呢,彷彿說,你來,我可要啐你呢,叫你出瘙,爛了你身子。 孟八爺時不時添幾把柴,就在那狼嚎和駱駝的突突聲裡看到了東方的亮色。    
《狼禍》第七章3
遠遠的,一聲威脅的槍響。幾峰駱駝踢一路飛沙,追上來了。是鷂子們。 夜裡沒颳大風,孟八爺的蹤明顯地留在沙山間。鷂子們沿了蹤,打著駱駝,徑直追來。 鷂子騎在駱駝上,端了槍,一語不發。怕孟八爺有武器,他舉槍恭候。另外四人,卻下了駱駝,慢慢圍來。孟八爺冷冷地望著。時至中午了,沙窪裡沒有一絲兒風。他的心奇怪地靜,活了幾十歲了,值得叫他怕的,也不多了,但他卻不想束手就擒。他扔下韁繩,舉起樺條。這樺條直溜,滑順,使起來倒也稱手,稍一掄,就一沙窪嗚嗚了。四人齊齊後退,吃驚地互相望望。 鷂子冷冷一笑,突地,打一槍,子彈呼嘯著,從孟八爺頭上躥過。 大鬍子笑道:“你這兩手,嚇老鴰還成。”他前走一步。孟八爺抖抖樺條,喝道:“你再前走,老子拔滅你的燈。”“拔燈”是行話,就是弄瞎他的眼睛。 “弄瞎了,你養活我。我正愁活不下去呢,正好,你給找個吃飯路數兒。”大鬍子說。四人又慢慢圍了上來。孟八爺一掄樺條,舞個棍花。嗚嗚聲又阻住了他們。“這老賊會拳腳。”一個矮子說。 “拳棒手怕的大力氣。一抱子抱住……”大鬍子說,“喂,我看你扔掉那傢伙,老子們不傷你,只弄幾個光陰。再招搖,惹怒我們,可要你的命哩。”孟八爺冷笑道:“窮漢身上弄光陰?羞你的先人去吧。有本事,找那些貪官弄去,欺負老百姓算啥本事?” 矮子道:“你有本事,告那貪官去,踢窮漢的飯碗,算啥本事?”大鬍子笑了:“老賊,你以為老子是打劫的?蛇鑽的窟窿,蛇知道。老子們,可是算總賬來了。”孟八爺哈哈笑道:“算啥賬?老子還沒做過昧心事呢。信不?你敢動老子,老子就敢打爛你的狗頭。” “成哩。”大鬍子前走一步,“我支給你打,行不?這腦袋,經不住一下,打爛了,你得抵命。” 孟八爺知道對方想走近他,一抱子抱住。但要真往腦袋上來一樺條,他也下不了手。 “你打,你打。”大鬍子擰出頭來。孟八爺步步後退,碰在黃毛柴上。趁他分心之機,大鬍子搶住了樺條。 孟八爺雙臂較勁,把他像撥浪鼓一樣甩來甩去。大鬍子吼道:“吃屎貨,等啥?”三人一擁而上,捉胳膊搶腿,吼叫,扭動,卻仍被甩得東倒西歪。“快,勒繩子。”大鬍子叫。一個騰出手,取出繩子,繞到孟八爺的脖子裡,一勒,他的身子就軟了。幾人便按了他,捆了手腳。 大鬍子笑道:“這老賊,力氣真不小。人少了,還真降不住。” “畜牲。”孟八爺罵道。他雙眼充血,那眼睛珠子,似要從眼眶裡迸出了。 鷂子卻凝在駱駝上。駱駝也回過頭來,凝望這邊。乍一看,很好的一道剪影。 鷂子冷冷地說:“孟八爺,以前的賬就算了啦。但今後,別壞我們的事兒,成不?劁貓兒的不騸豬,你安分一些,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