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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血,只為咬死生靈。那時的狼,叫餓狼。為了靈活地行動,它不會飽食,也不會像往常那樣,讓自己的肚子裝滿肉,到某個地點,吐下,埋了,再在日後的許多天裡,按土地爺給定的量,去吃。 當狼鐵心要報復時,就不會暴飲暴食,它的所有力量只用來做一件事:咬牲口的喉管。但對那汩汩流出的血,卻不會咂吸。它可以躲過槍口,避開陷阱,跟你鬥智。在夜色的掩護下,你連它的影子都可能看不到。它那雙藍幽幽的眸子卻冷冷地瞅定了你,冷靜地等你打盹的時候下手。 這豬肚井,怕是沒個安寧了。猛子想。 “沒啥,”鷂子說,“來一個,打一個,省得我找它。” “放屁!”猛子低哮一聲。他奇怪地不怕鷂子了,只想把腹裡的那股氣,朝鷂子身上潑去。按媽的說法,猛子的橫氣上來了。 “你再說!”鷂子早就發現了猛子對他的敵意,早想教訓他了,就把槍扔給老頭。“別胡來!”老頭斥道。 鷂子笑道:“我不會傷他。”又對猛子冷笑道:“你的皮脹了?” “我日你媽,老子怕了你?”猛子端了沙槍,對準鷂子。 老頭笑道:“別動槍,玩個玩藝兒,摔個跤,成哩,別使傢伙。”看來,他是贊同叫鷂子教訓猛子的。他發現,牧人們都對他們側目了,不敲敲山,貓都成虎了。 “老子怕了你?”猛子取下火炮子,隨手一拋,把槍扔給紅臉,撲向鷂子。 一交手,猛子才明白對方為啥叫鷂子。那身手,真是驚人的敏捷。在村裡摔跤,猛子也是把好手,可在鷂子面前,卻老虎吃天,連個下口的地方也沒了,使了幾招,不見那鷂子咋動,自己卻飛起了,遠遠地落到沙上。 猛子覺得血都湧上頭了。他不顧一切地撲上,倒下;撲上,倒下……他甚至看不出鷂子咋動作,就覺得沙子打臉上了。 摔了幾跤,猛子才清醒了些,發現這猛撲,反叫對方借了力,就叉個騎馬蹲襠勢。小時候,孟八爺老叫他蹲這個。後來,他蹲了,叫人拔腰,誰也拔不起。這一來,鷂子吃力了。 鷂子手勁很大,指頭鋼筋似的,但猛子胳膊上腱子肉多,一鼓勁,就不太疼了。鷂子扭了幾扭,臉都憋紅了,猛子卻紋絲不動。聽得老頭說:“這娃兒,下盤倒穩。”“猛子,加油!”女人喊。 鷂子雖贏了幾跤,這下卻失面子了。他左右扭了幾下,扭不動,就前後使力了。這馬步,左右搖,似撼山,前後卻易破。猛子忽然想起了放鷹時老見的“兔兒蹬鷹”,趁鷂子用力前推時,借了力,用力一拉,身子後仰,躺在地上,同時右腳蹬鷂子襠部,把他踹出老遠。 鷂子顯然沒提防這一手。他的力,猛子的力,二力相合,勁道奇大。等他明白過來,肩部已著地。 “好個兔兒蹬鷹。”老頭說。紅臉們鼓掌喝彩。女人臉上也鮮活出笑意。 鷂子顯然摔得很重,好一陣才爬起。他臉色慘白,牙縫裡抽氣,解了衣服,手伸進去,一下下按。“這骨頭斷了。”他說。人們圍了上去,倒也沒發現大的異樣。 老頭擰眉一陣,卻又笑了,對猛子說:“你可好,把人家的琵琶骨摜斷了……這就是琵琶骨。《封神演義》上,捉了那會邪法的,就用鐵絲穿這骨頭,天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了。” 鷂子一身冷汗,卻對白了臉的猛子說:“放心,不怪你。老子傷了,老子治,不叫你花錢。” 猛子正盤算又得出多少藥費呢,聽他這話,放心了;又覺得自己不夠男兒氣,說:“疼叫你捱了,藥錢我出。”回頭望女人。女人明白他的意思,摸出夜裡的那一百元錢,笑道:“物歸原主。”猛子接了,遞給鷂子。鷂子笑道:“算了。你都掐 算命哩。再說,這是我自己尋的,不怪你。” 猛子很是過意不去。這時,他眼裡的鷂子,又是條好漢了,就把錢又給了女人。女人說:“見錢不抓是傻瓜。”又拿了,見豁子怪怪地望她,解釋道:“就是夜裡那狼皮的,他不要,我要。”豁子才笑了。 老頭說:“這傷,耽擱不得,接的早,好得快。不然,一腫,也不好接骨,還不知咋個麻達呢。”猛子說:“就是。早些進城,早些接去。” 老頭和鷂子去豁子屋裡收拾了一下。紅臉要牽駝送一截,鷂子沒反對,老頭卻執意不肯。他一人背了皮子,背了槍。鷂子空著身子,出了豬肚井。望著斜了肩膀、遠遠而去的鷂子背影,猛子很是內疚。 夜裡,孟八爺帶來幾人,卻撲了個空。一聽猛子喧那老頭形貌,孟八爺就斷定:是東山張五。這一收穫,令同來的警察大喜。牧人們幫黑羔子把死羊裝了幾個垛子。黑羔子和猛子借了幾峰駱駝,馱了皮肉垛子,同來人一起,出沙窩去了。    
《狼禍》第四章1
這一場風依然很猛。黃塵滿天,黃沙滿天。那塵似凝在天幕上。那沙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