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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沒有什麼區別。
醉眼蒙朧的老魯大約在5點鐘出了門,邊哭邊飲使他用掉了整整一個下午。他的淚水似乎一下子消耗光了,在環形大街上被風一吹,他覺得眼眶裡充滿了又幹又澀的沙子,他情不自禁地把眼睛眯縫起來,這個五十出頭的棉紡廠裡的老機修工穿著一件米黃色的卡其布夾克。深秋的城市,行人總是匆匆忙忙,在這樣的場景中,老魯是個特例,他的行走顯得特別慢條斯理,彷彿並不知道要往哪個地方去,他只是把略微踉蹌的腳步控制得穩定一些,使自己不至於摔倒。
機修工老魯在新村外圍的環形大街上遇到了熟人徐甲,他從前是衛秀珍的追求者。衛秀珍就是老魯死去的妻子,這對昔日的情敵原本在同一家工廠上班,當年為了爭奪共同的意中人曾翻過臉,徐甲在戀愛失敗後調到了本系統的另一家棉紡廠。這以後,很多年過去了,他們見面的次數不多,但畢竟住在同一個大的社群內,街頭偶遇的現象難保不會發生,慢慢地他們不再像年輕時那樣冷眼相待了,相逢一笑泯恩仇,使他們能夠像老朋友般聊上一小段。特別是衛秀珍車禍遇難後,他們之間的障礙就徹底不存在了,人已逝,一切化作了煙雲。他們只能感慨人生是一場夢,往昔的爭風吃醋都成了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與他們似乎真的一點關係也沒了。
若不是徐甲老遠叫住老魯,老魯肯定會趕快找個角落加以規避。他不願讓徐甲看見自己紅腫的眼圈。可已經來不及了,徐甲中氣十足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老魯只好強打笑臉迎上去,這是衛秀珍死後他們第五次或者第六次邂逅,一輛計程車從他們身邊駛過,他們把身體朝人行道里側挪挪,找個半明半暗的房簷下站定,開始攀談。徐甲顯然注意到了老魯面部的悲傷,不過他沒朝老魯的眼睛上多看,而是把目次移開,說,有一段沒見了,聽說你們家上回中了一個房屋獎。老魯苦笑道,有這麼件事,獎券是魯茹買的,中了二室戶。徐甲露出羨慕的神色,說,運氣真好,不得了,一套二室戶,值二十萬吧。老魯說,差不多吧。徐甲說,我得幹二十年呢。老魯說,塞翁失馬,焉知禍福。徐甲說,你這話就有點矯情了。老魯鼻子一酸,差點又想哭,徐甲見他臉上的樣子不對,識相地把話題岔開了,我要去找我兒子,他出來修摩托車,家裡來了一個同學找他,打他拷機也不回,我出來看看。老魯說,前面有幾家摩托車鋪,你可以上那兒看看。徐甲說那我先過去了,回頭再見吧。老魯木知木覺地噯了一聲,兩個人便朝著不同的方向走開了。
高跟鞋(2)
老魯繼續在環形大街上溜達,早上派出所打來電話時他還在樂滋滋地嬉鳥,公用電話間負責傳呼的王志成一路小跑到街心花園來叫他,他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我哪有什麼電話,你別在尋我開心吧。王志成把嘴湊到他耳朵邊,說,真是你的電話,是派出所一個姓馬的打來的。老魯一邊跟在王志成後邊走一邊嘀咕,我不認識派出所什麼姓馬的的。王志成笑著說,你昨天晚上一定去找那個*裡的女人了,看,警察找上門了吧。老魯手裡提著鳥籠,朝王志成看了一眼,說,你這傢伙別老是說這種話,什麼東西一到你嘴裡就葷了。王志成賠著笑臉說,我這人你還不知道,也就是說說,真讓我幹那種偷雞摸狗的事就使不上勁了。老魯說,我看你也就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種。王志成回擊道,你還不是一樣嘛。
老魯在公用電話間的長條木凳上坐下來,給那個姓馬的撥回電,電話通了,那邊的一個男聲問,你是魯茹的父親嗎?老魯說,是的,請問你是哪裡?話筒裡的聲音很生硬,我姓馬,河畔派出所的,請你馬上來一趟,你女兒在我們這裡。
老魯把話筒擱在叉簧上,一下子像換了一個人,王志成問,出什麼事了?老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地說,能出什麼事呢?然後就跨出門檻心急火燎地朝北面走,王志成在背後喊道,老魯,錢你還沒給呢。老魯頭也沒回扔下一句,回頭再給你。已經走出去十幾米遠了。
換了兩輛公交車,老魯找到了河畔派出所,幾分鐘後他見到了馬警察,一個嚴肅的年輕人。老魯被帶到一間小房間裡,馬警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讓他也坐下。老魯焦急地問,我女兒怎麼了?馬警察說,怎麼說呢,她犯錯誤了。老魯說,她犯了什麼錯誤要被關起來。馬警察說,你平時和你女兒住一塊兒嗎?老魯說,我們一直住一塊兒的,可前段時間買彩券中了房屋獎後她就搬出去住了。馬警察說,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住呢?老魯說,她整天盯著要鬧自立,我只好答應她了。馬警察說,一個女孩子一個人住什麼情況都會發生,這一點你想過嗎?老魯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