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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聽到了,她臉色蒼白,神態嚴肅,從門口走進房裡來。
“尼古連卡。你在說廢話,住嘴吧,住嘴吧!我對你說,住嘴吧!……”為了壓住他的聲音,她幾乎在叫喊。
“親愛的,媽媽,這根本不是由於……我的心肝,可憐的媽媽,”她向媽媽轉過臉來,媽媽覺得她自己瀕臨於痛苦,處於決裂的邊緣,恐懼地望著兒子,但因她執拗,殘酷鬥爭,所以她不想,也不能退讓。
“尼古連卡,我給你講講清楚,你走開——親愛的媽媽,您聽我說吧。”她對母親說。
她說的話毫無意義,但是得到了她渴望得到的結果。
伯爵夫人憂悒地啜泣,把臉藏在女兒懷裡,可是尼古拉站了起來,心驚膽戰,從房裡走出去了。
娜塔莎著手調停,結果母親答應不迫害不欺壓索尼婭,而尼古拉答應不隱瞞雙親採取任何行動。
尼古拉毅然決定,辦妥兵團的事務以後,就離職回家和索尼婭結婚,尼古拉神情憂悒而嚴肅,與雙親失和,但是他彷彿覺得,他沉溺於熱戀之中,遂於元月初動身回兵團。
尼古拉離開之後,羅斯托夫家中比任何時候更憂鬱了。伯爵夫人由於心緒不佳而害病了。
索尼婭因與尼古拉別離,更因伯爵夫人禁不住會用敵對的腔調和她談話,所以她覺得十分憂愁。伯爵已顯得比任何時候更為憂慮不安,因為境況惡劣,所以不得不採取果斷措施。他們務必出售莫斯科的住房和莫斯科近郊的領地,而為售出住房他們必須前往莫斯科。然而伯爵夫人的健康情況迫使他們將行期日復一日地推遲。
娜塔莎輕鬆地、甚至愉快地熬過了她剛和未婚夫離別的孤寂的時日,現在一日日變得更加焦急和難以忍耐了。她原想把她那美好的時光用來和他談情說愛,可是如今她卻不為任何人將韶光虛度,這種思緒無止無休地使她難受。他的來信多半會引發她的怒氣。如今她以全副精神關注他,而他在過真正的生活,觀察那些他頗感興趣的地方和新人物,當她想到這一點,心裡就感到十分委屈。他的書信愈益有趣,她就愈益覺得懊喪。她給他寫的信,不僅不能給她以安慰,反而被她視為索然無味的虛偽的義務。她不擅長於寫信,因為她不能在信中真實地表達她慣於用那語聲、微笑和眼神所表達的千分之一的情感。她給他寫信,封封都一樣,枯燥而乏味,她自己對它毫不重視,伯爵夫人多次替她改正草稿中的拼寫錯誤。
伯爵夫人的病體始終未見痊癒,然而他們已經不能推遲這次莫斯科之行了。務必要備辦嫁妝,售出住房,除此而外,必須在莫斯科等候安德烈公爵,今冬尼古拉·安德烈伊奇公爵正住在莫斯科,娜塔莎相信,安德烈公爵已經到達莫斯科了。
伯爵夫人尚且待在鄉下,伯爵偕同索尼婭和娜塔莎,乃於元月底啟程著往莫斯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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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公爵在求娜塔莎為妻之後,皮埃爾並無任何明顯的理由,忽然覺得不能繼續過著從前的生活。無論他怎樣相信他的恩主向他啟示的真理,無論他怎樣充滿熱情為之獻身的內心修煉在開初使他心向神往的時日給予他多大的喜悅,——在安德烈公爵和娜塔莎訂婚之後,在約瑟夫·阿列克謝耶維奇死去之後(他幾乎是同時獲悉這兩件事),從前的生活魅力對他來說忽已消失殆盡。生活只留下一個框架:他的那幢住宅、一個姿色迷人的妻子——她現已獲得某個要人的寵愛、他和彼得堡一切人士的結識以及枯燥乏味的、拘泥於形式的業務。皮埃爾忽然覺得從前的那種生活出乎意外地令人討厭。他停止寫日記了,避免與師兄師弟來往,又開始進入俱樂部,開始好酒貪杯,又與光棍朋友接近,他開始過著這種生活,以致伯爵夫人海倫·尼西里耶夫娜認為有必要對他嚴加指責。皮埃爾覺得她的做法是對的,為了不使她聲名狼藉、皮埃爾動身前往莫斯科。
在莫斯科,他一走進他那棟高古的住宅(它裡面住著已經憔悴和正在憔悴的公爵小姐及許多家僕)的時候,在他駛過全城,剛剛看見那金鏤袈裟前面的無數燭光的伊韋爾小教堂,看見那積雪未被車子壓髒的克里姆林廣場,看見西夫採夫·弗拉若克貧民區的馬車伕和茅舍的時候,在他一看見那些無所希冀、足不出戶地虛度殘生的莫斯科老人的時候,在他一看見那些老太太,那些莫斯科的太太小姐、莫斯科的芭蕾舞和莫斯科的英國俱樂部的時候,——他就覺得自己置身於家中,置身於平靜的安身之處。在莫斯科定居,就像穿著一種舊長衫似的,溫暖、舒適、不乾淨。
整個莫斯科的上流社會,從老太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