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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他手上拿著一柄軍官的長槍。士兵的臉色蒼白,一雙藍眼睛無恥地望著團長的面孔,嘴上露出一絲微笑。雖然團長正忙著沒空,要給少校埃科諾莫夫作指示,但是不能不注意這個士兵。
“大人,這裡是兩件戰利品,”多諾霍夫說道,指著法國的軍刀和子彈袋。“這個軍官是被我俘虜的。我把一連人攔住了,”多洛霍夫因為疲倦而覺得呼吸困難;他說話時不止一次地停頓,“整個連隊都可以作證。大人,我請您記住!”
“好,好。”團長說道,向少校埃科諾莫夫轉過臉來。
然而多洛霍夫並沒有走開,他解開手巾,猛地一拉,讓團長看看頭髮上凝結的一層血汙。
“是刺刀戳的傷口,我在前線滯留下來了。大人,請牢記不忘。
圖申主管的炮臺已經被遺忘,巴格拉季翁公爵仍然聽見中央陣地的炮聲,只是在戰事行將結束時,他才派一名值日校官到那裡去,之後又派安德烈公爵去吩咐炮兵隊儘快地撤退。在這次戰役之中,不知是聽從誰的命令,駐紮在圖申主管的大炮附近的掩護部隊離開了,但是炮臺還繼續開炮,它之所以未被法軍佔領,僅只因為敵軍不能推測出這四門無人護衛的大炮具有勇猛射擊的威力。相反地,敵軍根據這個炮臺的十分猛烈的射擊來推測,認為俄軍主力集中在這裡的中央陣地,因此曾二度試圖攻打這個據點,但二度均被孑然聳立於高地的四門大炮發射的霰彈所驅散。
巴格拉季翁公爵離開後不久,圖申得以燒燬申格拉本村。
“你看,亂成一團了!著火了!你看,一股濃煙啊!真妙!呱呱叫!一股濃煙,一股濃煙啊!”炮手興奮地說起話來。
全部大炮在未接到命令的情況下朝著起火的方向放炮。好像是催促似的,士兵們每放一炮就大聲喊叫:“真妙!對,就這麼放!你看……呱呱叫!”大火被風捲起來,很快就蔓延開了。走到村莊外面的法軍縱隊已經回到原處了,但是敵人吃了敗仗,彷彿是為報復起見,在村莊右面架起了十門大炮,開始向圖申放炮。
因為村莊著火,我軍的炮手都像兒童似地覺得快活,因為炮打法國人打得成功,他們都很激動;因此,當兩顆炮彈、緊接著還有四顆炮彈在幾門大炮中間落地,其中一顆掀倒兩匹馬,另一顆炸掉彈藥車車伕的一條腿的時候,我軍的炮手才發現敵軍的這座炮臺,然而興奮的心情既已穩定,就不會冷淡,只是改變了意境而已。馱著備用炮架的其他幾匹馬取代了這兩匹馬,送走了傷員,四門大炮轉過來瞄準那座十門炮的炮臺。一名軍官,圖申的戰友,在戰役開始時就陣亡了,在一小時內,四十名炮手中就有十七名退下陣來,但是炮手們仍然覺得愉快,富有活力。他們曾兩次發現,法國官兵在山下離他們很近的地方出現了,他們於是向法國佬發射霰彈。
一個身材矮小的軍官動作很笨拙,軟弱無力,不停地要求勤務兵為這次射擊再裝一袋煙,當他說話時,他磕出菸斗裡的火星,向前跑去,用那隻小手搭個涼棚注視著法國官兵。
“夥伴們,殲滅敵人!”他一面說話,一面託著大炮的輪子,旋動螺絲釘。
不斷地隆隆作響的炮聲震耳欲聾,每一次射擊都使圖申顫慄,在這一股硝煙中,他沒有放下他的小菸斗,從一門炮跑到另一門炮,時而瞄準,時而數數發射藥,時而吩咐換掉死馬和負傷的戰馬,重新套上戰馬;用他那微弱而尖細、缺乏果斷的嗓音不斷地喊叫。他臉上流露著越來越興奮的神色。只有當他們殺死或殺傷一些人的時候,他才皺起眉頭,轉過臉去,不看死者,氣忿地吆喝那些老是磨磨蹭蹭,不肯抬起傷者或屍體的人。士兵們大部分都是長得漂亮的小夥子(正如炮兵連裡常見的情形,小夥子都比軍官高出兩個頭,身量比他寬兩倍),都像處境尷尬的兒童似的,凝視著自己的連長。
連長的面部表情通常反映在他們的臉上。
由於圖申聽見這種可怖的轟鳴與喧囂,並且需要關心弟兄、增強活動能力,所以他沒有體會到一點不愉快的恐怖感,也沒有想到,有人會把他殺掉或者使他身負重傷。相反,他變得越來越快活了。他彷彿覺得,他從看見敵軍並放第一炮的那一瞬間到現在似乎已經隔了很久,幾乎是昨日發生的事,他所站的一小塊場地,也彷彿是他早就熟悉的親如故土的地方。雖然他什麼都記得,什麼都考慮,一個處於他的地位的最優秀的軍官能夠做到的事。他都能做到,但是他卻處於類似冷熱病的譫妄狀態中,或者處於醉漢的神魂顛倒的狀態中。
因為從四面傳來他的大炮發出的震耳欲聾的響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