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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情。
有一次,她同她的朋友娜塔莎談到索尼婭,並談到自己對她的不公正。
“你聽我說,”娜塔莎說,“你讀了多遍《福音書》,其中有一個地方似乎是針對索尼婭說的。”
“你說的是那一節?”瑪麗亞伯爵夫人驚訝地問。
“‘凡有的,還要加給他,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①你記得嗎?她是那個沒有的,為什麼,我不知道,也許因為她沒有私心,我不知道,但她所有的,全被奪走了。有時候我十分可憐她,以前我真希望尼古拉同她結婚。但我有一種預感,這件事不能可能實現。她就像草莓上開的一朵不結果的花,你知道嗎?有時我很可憐她,可有時候又覺得她不會像我們一樣感覺到這一點。”
①見《聖經·新約·路加福音》第十九章第二十六節。
雖然,瑪麗亞伯爵夫人對娜塔莎說,《福音書》裡的那段話不該那麼去理解,但她一見索尼婭,就又同意娜塔莎的解釋。索尼婭似乎的確不為自己的處境感到苦惱,對自己註定是一朵謊花的命運處之泰然。看來,與其說她愛家中某些人,還不如說她愛整個這個家。她像一隻貓,依戀的不是人而是這個家。她侍候老伯爵夫人,撫愛和寵慣孩子們,總想為別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別人若無其事地接受她的關照,可並不怎麼感激她……
童山莊園又翻修了一番,但規模已大不如前,不能與老公爵在世時相比了。
在經濟拮据時翻修房屋,工程總是因陋就簡。巨大的房屋就建在原來的石基上,全部木結構,內部抹了灰泥。房子很寬敞,地板沒有油漆,傢俱也很簡單:幾隻硬沙發,幾張桌椅,這些都是家裡的木匠用自己家裡的樺木做的。房子是夠寬敞的,有下房也有客房。羅斯托夫家和博爾孔斯基家的親戚,有時候帶著十六匹馬和幾十個僕人,全身來到童山,一住就是幾個月。此外,逢到男女主人的命名日和生日,每年四次就有上百個客人到童山來聚上個一兩天。一年中的其他時間,生活則幾乎一成不變,有日常的工作,按時飲茶,用莊園自產的食品準備早餐、午餐和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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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八二○年十二月五日,冬季聖尼古拉節前夕。這一年初秋娜塔莎就和丈夫、孩子住在她哥哥家。皮埃爾專程去彼得堡辦事去了,他原來說要去三個星期,可現在已經在那裡待了六個多星期了。他說他隨時都可能回來。
十二月五日那天,除了皮埃爾一家外,還有尼古拉的老朋友,退役將軍瓦西里·費奧多羅維奇·傑尼索夫也在羅斯托夫家作客。
六日是聖尼古拉節,有許多客人要來。尼古拉知道他得脫下短棉襖換上禮服,穿上尖頭皮靴,坐車到新建成的教堂去。然後回家接受祝賀請客人用點心,談論貴族選舉①和年景,但他認為節日前夕他可以像平時一樣地度過。年飯前,尼古拉檢查管家做的內侄名下樑贊莊園的帳目,寫了兩封事務性的信,巡視了穀倉、牛欄和馬廄。他對明天過節大家可能喝醉酒一事採取了預防措施,然後去用午餐。他沒有機會同妻子私下談幾句,就在長餐桌旁坐下。桌上擺著二十副餐具,全家人圍坐在桌旁。這裡有他母親、陪伴母親的別洛娃老婆子、妻子、三個孩子、男女家庭教師、內侄和他的家庭教師、索尼婭、傑尼索夫、娜塔莎和三個孩子,以及孩子們的家庭教師,還有在童山養老的已故老公爵的建築師米哈伊爾·伊凡內奇老人。
①當時每省貴族都形成一個團體,定期選舉、集會,參與地方行政。
瑪麗亞伯爵夫人坐在餐桌的另一端。她丈夫剛剛就坐,就拿起餐巾,把面前的玻璃杯和酒杯推開。瑪麗亞伯爵夫人從這一舉動就看出她丈夫心緒不佳。他有時候就是這樣,尤其是當他直接從農場回來吃飯,在沒有喝湯之前。瑪麗亞伯爵夫人深知他的脾氣,遇到她自己心情好,她就耐心等待,等他喝過湯,她再跟他說話,讓他自己承認發火是沒有來由的。但是今天她完全忘記這樣觀察。她心裡難過,因為他無緣無故對她發脾氣,她感到自己很不幸,她問他到哪裡去了。他回答了她。她又問他農場裡是不是正常。他聽出她的聲調不自然,不高興地皺了皺眉頭,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我又沒有錯,”瑪麗亞伯爵夫人想,“他為什麼對我發脾氣?”從他答話的腔調,瑪麗亞伯爵夫人聽出他對她不滿,不願跟她繼續談話。她也覺得自己說話有點不自然,但還是忍不住要再問幾句。
餐桌上多虧有了傑尼索夫,大家很快就熱烈地交談起來,瑪麗亞伯爵夫人就沒再跟丈夫說話了。當他們離開餐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