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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將軍,參加和尚未參加戰鬥的全體士兵,在他們積累過去所有的戰鬥經驗之後,只要用十分之一的力量,敵人就會望風而逃,而現在面對的卻是損失已達一半軍隊,戰鬥到最後仍然像戰鬥開始時一樣威嚴地巋然不動的敵人,都有同樣的恐怖感。處於進攻地位的法軍士氣已消耗殆盡。俄國人在波羅底諾取得了勝利,這種勝利不是用繳獲幾塊綁在棍子上的布片(所謂軍旗)來標誌的勝利,也不是軍隊佔領了和正在佔領著地盤就算勝利,而是使敵人相信他的敵手的精神的優越和他自己的軟弱無力的那種精神上的勝利。法國侵略者像一頭瘋狂的野獸,在它跳躍奔跑中受了致命傷,感到自己的死期將至;但是它不能停止下來,正如人數少一半的俄國人一路避開敵人的鋒芒,不能停止一樣。在這次猛力推動下,法軍仍然能夠衝到莫斯科;但是在那兒,俄軍不用費力,法軍就在波羅底諾受了致命傷,它在流血,它必然走向滅亡。波羅底諾戰役的直接結果是,拿破崙無緣無故地從莫斯科逃跑,沿著斯摩稜斯克舊路逃回去,五十萬侵略軍被毀滅,拿破崙的法國在波羅底諾第一次遭遇到精神上更強大的敵手而陷於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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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的智慧理解不了運動的絕對連續性。人類只有在審視隨意抽取的任一運動的細分單元時,方可逐步理解該運動的規律。但隨即由於隨意劃分連續性的運動為間斷性的單元,從而產生出人類的大部分迷誤。
盡人皆知一條古代的辯術,講的是阿奇里斯①總趕不上他前面的烏龜,儘管他走得比烏龜快十倍;因為每當他走完他與烏龜之間的距離時,烏龜又超前爬了這段距離的十分之一了;阿奇里斯走過這十分之一,烏龜則又超前爬了百分之一了,以此類推,直到無休無止。這道算式是一道古老的難以解決的算題。答案之荒謬(即阿奇里斯永遠趕不上烏龜),僅僅是由於輕率地假定運動的不連貫單元的存在,而無論阿奇里斯或烏龜的運動,都是連續進行的。
①阿奇里斯是荷馬《伊利亞特》中的英雄。
把運動的單元愈分愈細,我們只能接近問題的答案,卻永遠得不出答案。只有假設出無窮小數和由無窮小數產生的十分之一以下的級數,再求出這一幾何級數的總量,我們才能得出問題的答案。數學的一個新的分支在解決了處理無窮小數的技術後,現已能在其他更為複雜的運動問題上求得對以前似乎解決不了的那些問題的答案。
古代人所不明瞭的這一新的數學分支,在研究運動問題時,因假設出無窮小數,使運動的主要條件(絕對連續性)得以復原,從而糾正人類的智慧以個別的運動單元代替對連續運動進行研究時不能不犯的錯誤。
在歷史運動規律的探討中也完全是這樣。
人類的運動由不計其數的人們的隨意行為所產生,是持續不斷地進行著的。
瞭解這一運動的規律,是歷史學的目的。但為了理解人們的隨意行為的總和所構成的連續運動的規律,人類的智慧便假設出了隨意可以擷取而互不連貫的單元來。史學的第一個步驟,在於任意抽取一系列連續發生的事件,將其逐個分開來加以研究,這就沒有也不可能有任何事件的開端,永遠是一個事件不間斷地從另一事件湧現出來。第二步驟在於把個人的、帝王的、統帥的行動,作為人們的無意識行為的總和來加以研究,而個別歷史人物的行動卻又永遠反映不出人類無意識行為的總和。
歷史科學在本身的運作中,經常劃分小而又小的單元以供研究,以此接近對真理的認識。但無論史學劃分出怎樣的細小單元,我們感覺到,假設出彼此脫節的單元,假設有某種現象的·開·端,假設所有人的隨意行為會在個別歷史人物的行動中反映出來,其本身便是虛妄。
史學的任何結論,無須評論界勞神,便會土崩瓦解,不著痕跡,只須論者對一或大或小的前後不連貫的單元加以考察就行了;評論界總有權利這樣做,任何一個歷史單元不也是任意擷取的嗎?
只有採取無限小的觀察單位——歷史的微分,即人們的共同傾向,並運用積分法(即得出這些無限小的總和),我們才有希望瞭解歷史的規律。
十九世紀最初的十五年,歐洲出現了一次數百萬人的不尋常的運動。人們拋棄他們的日常職業,從歐洲的一邊到另一邊去搶動和撕殺,凱歌勝利和絕望呻吟,因而整個生活的程序在幾年間變化不定,表現為一種先高漲而後衰落的激烈運動。這一運動的原因何在,它是按照什麼規律執行的呢?——人類的智慧要問個明白。
歷史學家回答這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