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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劉稷這人有點五大三粗，不會好好動腦，只會逞匹夫之勇。
&esp;&esp;“陰姬。”劉秀放柔了聲音“我不能離開宛城。”
&esp;&esp;我微微蹙起了眉。
&esp;&esp;“我把馬車留給你”隔著竹簾，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聽出話語中沉甸甸的分量“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把鄧嬋安然送回新野。”
&esp;&esp;我的心倏地一沉，這實在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於是一咬牙，堅定的說道：“不用擔心，你大可放手去做你應做之事，我會負責把表姐送回家！”
&esp;&esp;劉秀沉默片刻，輕輕的將趕鞭擱在架子上，縱身躍下車轅：“路上小心！”
&esp;&esp;“嗯。”我沒立即掀開簾子出去，輕輕的應了聲。
&esp;&esp;他站在車下身形屹然不動，劉稷催促了幾次，他卻置若罔聞。我心裡一緊，衝口喊道：“你也要小心”
&esp;&esp;他衝著車內點了點頭，這才轉身跟著劉稷去了。
&esp;&esp;生死
&esp;&esp;出城時並沒費太大的事，守門的小卒見車內就一半死不活躺著不動的孕婦，二話沒說就揮手放行了。
&esp;&esp;我從未趕過馬車，也從不知道這看似輕鬆的活其實一點都不輕鬆。在城內街道筆直順坦，我還容易掌控些，可到了荒郊野外，那馬就開始不聽使喚了。我不抽鞭子，它自顧自的溜達到路邊啃青草；鞭子抽得輕了，它左右前後亂踱步；抽得重了，它突然尥起蹶子便狂奔發癲，橫衝直撞，大有不把馬車掀翻誓不罷休之勢。
&esp;&esp;九月的天氣，原該涼爽怡人，可我卻被一匹馬整得大汗淋漓。
&esp;&esp;道路顛簸，我還好些，但鄧嬋是一足月的待產婦，挺著個大肚子在車子受難的滋味卻想來不會好受。出宛城時她還是躺在車裡紋絲不動，像是傻了，可沒等我把車趕出五里，她就開始哼哼了。
&esp;&esp;先還很小聲，漸漸的呻吟聲越來越響，越來越讓人揪心，我就算想狠心忽略都不成。
&esp;&esp;“疼啊”終於，她開始大聲嚷叫起來“疼死我了！我要死了――疼、疼死了――”
&esp;&esp;我持鞭的手一抖，愈發不知道怎麼趕車了。
&esp;&esp;鄧嬋的叫聲一聲比一聲淒厲，眼見得日頭一點點的從地平線上往下墜落，我的心不禁也跟著顫抖起來：“表姐！你撐著點，算我求你無論如何請你撐著點！你可別在路上生啊！”我的哀求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甚至連一點微薄的安撫性也不具備，鄧嬋反而叫得更大聲了，不斷在車子裡打滾似的亂撞東西，我能清晰的聽到陶罐碎裂的脆響，能清晰的聽到她越來越粗重的喘氣聲。
&esp;&esp;“麗華我不成了”她憋氣，伸手過來拽簾子“幫幫我！麗華”
&esp;&esp;我焦急的扭頭，只聽“嘩啦”一聲，偌大一片竹簾子竟被鄧嬋拽塌，她的手指緊緊的握成拳，竹片的碎屑甚至還插在她的掌心，殷紅的鮮血順著指縫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esp;&esp;“鄧嬋？！”我慌了神，顧不得再控馬指揮方向，反身爬進車廂。
&esp;&esp;鄧嬋面色煞白，眼神渙散的望著我，開裂起泡的嘴唇緩慢的一開一合：“我不生，麗華，幫我不生”
&esp;&esp;她蜷縮的躺在車廂裡，空間逼仄，她的腿無法伸直，彎曲的膝蓋在劇烈的顫抖。我無措的望著她：“我要怎麼幫你？鄧嬋，我要怎麼幫你？”
&esp;&esp;要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我六神無主，慌手慌腳的託著她的頭用力試著想將她扶起來。
&esp;&esp;“啊――”她淒厲的慘叫一聲，許是牙齒咬到了舌頭，雪白的牙齒上沾染殷紅的血絲，森冷的咧著，說不盡的恐怖。
&esp;&esp;她憋住一口氣，似乎這口氣永遠也緩不過來了，膝蓋的抖動帶動整個身子劇顫，抖著抖著，最後竟像是肌肉痙攣般抽搐起來。
&esp;&esp;“鄧嬋――”
&esp;&esp;“嗯”她呻吟，時而慘叫，時而低喘。迷殤的眼神，瀕死的掙扎著，這一幕在我眼前不停的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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