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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雲鬟聽了這話, 不由霍然起身, 道:“奶孃, 萬不許你驚動白大人。”
林嬤嬤聽她語聲肅然, 便怔問:“如何不許?莫非是信不過這白四爺麼?”
帳子內雲鬟沉默了會兒, 方又將聲調放的緩和了些, 因說道:“這位大人的為人, 自然是最信得過的,然而人家不過跟咱們是泛泛之交,縱然是跟京城侯府, 實則也沒什麼牽連的,如今人家好不容易登門一趟,咱們且還不知道他的來意, 就貿貿然託人辦事, 卻叫他怎麼想呢?”
林嬤嬤醒悟過來,思忖著說:“這話也是, 白四爺身份畢竟在那, 若讓他以為咱們是那種一沾便死抱著不放的人家, 倒是不好了。”微微一嘆, 又道:“既然如此, 倒是罷了。”
雲鬟鬆了口氣,才又緩緩躺倒, 片刻,悄聲說:“奶孃, 我知道你不習慣在莊上, 跟著我原本是委屈了你,且如今我在侯府……必然是個不討喜的,然而對我而言,卻也並不想回去礙誰的眼,反覺著這裡要好的多……”說至此,不免又想起青玫,心裡難過,便不願再說下去,只低低道:“畢竟清閒……”
室內寂靜,林嬤嬤聽得分明,便也嘆說:“姑娘你不用多心,我平常裡雖愛念叨幾句,又總說著回京,卻並不是我自己著急想回去,不過是替你可惜罷了,我雖是你的奶孃,但從小兒奶大了你,心裡實則是真疼你,跟別的人不同……你的心思我又如何不明白?你既然不願意,就等就是了,我倒要看看府裡頭忍心到什麼地步呢……”
林嬤嬤說著,眼睛也有些溼潤,復嘆數聲:“青玫那丫頭是個苦命的,可她雖去了,還有奶孃在呢,我已經跟她唸叨過了,且讓她放心,我會好生照料姑娘的,讓她不要記掛,安安穩穩自去就是了……唉,好小姐,睡罷。”
雲鬟聽著,便默默地翻了個身,眼睛合了合,卻又睜開,眼底又有淚無聲滑落,心裡卻更亂。
那日她在柳林見了青玫的慘狀,暈厥過去之後,便人事不知。只隱隱覺著彷彿有人照料著自己,有些穩妥可靠之感。
及至醒來,待她恢復了些神智後,林嬤嬤才對她提起白樘來見的事,雲鬟聽了,如夢似幻,半晌無言。
先前她記起在鄜州衙門門口看見過那一道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影子,她分明記得,卻不敢輕信。
那位大人如何竟會在此時出現在鄜州?
然而林嬤嬤的話豈會有假,倘若別人認不得那位大人也就罷了,林嬤嬤可是侯府出身,畢竟有些眼力見識,何況她先前在京的時候也見過白樘一面,且似白大人那種人物,但凡見過一次,就絕對不會再認錯。
雲鬟心想:果然她並不是全知萬能的。
白樘自不會無緣無故突然來到鄜州,顯然他“前世”也是來過,不過她不知道罷了——就如這一次她暈厥過去,跟他錯過,細想“前世”,青玫早就遇難,她連病了數日……莫非,就是在那幾日裡,她便如同今次一般,錯過了什麼?
可是白樘的出現,卻讓她心底另一個疑問又翻出來:雲鬟曾疑心,前世,明明是謝二害了青玫,嫁禍來福兒,此案已經板上釘釘,可是謝二卻不知所蹤。
謝二本是為素閒莊的產業而來,滿臉志在必得,怎會忽然不見了人?雲鬟起初還猜是他殺了青玫,所以做賊心虛而已,可是謝二那人窮兇極惡,似那般喪心病狂的歹人,利字當頭,又哪裡會為點兒“心虛”而舍手離去?
當時青玫死,陳叔六神無主,林嬤嬤一介婦人、更不是謝家的,全不頂事,且雲鬟病重昏沉,對謝二而言,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情形,按他的性情,這時他本該毫不猶豫地徹底侵吞素閒莊。
可他竟不曾。
如今想想,倘若當時白樘也在鄜州,倘若白樘也來過素閒莊……以他的為人,又哪裡會容忍謝二伸手?
只怕這才是謝二突然之間不知所蹤的最大原因!
畢竟,謝二再窮兇極惡,可一隻狺狺惡犬而已,又怎能跟真真正正的獅子老虎匹敵呢?若知機的,早就心膽俱裂,望風而逃為上。
可這些都也罷了。
雲鬟按下浮雜的思緒,只是想著青玫,她本不該去想,可卻忍不住想,心心念念本以為能重來一次的人生,被青玫之死突如其來,就如同一朵花正欲盈盈綻放,忽然一陣風暴狂飆而至。
本以為重活一次,不至於再重複那些駭人的悲慘記憶,如今舊憶仍在,更添新困。
真真是啼笑皆非,令人心灰意懶的人生。
次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