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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雲鬟因惦記崔承之事, 一夜輾轉, 又格外早地起身。
曉晴最關切她的腳傷, 穿靴之前, 又抱著仔細看了看, 幸而已經消腫。
當下伺候盥漱更衣, 正欲坐了吃早飯,就見趙黼進門來了,那兩隻眼睛竟有些略微紅腫。
雲鬟心下詫異, 而趙黼不等說話,便坐在桌子邊上,道:“你就吃這點麼?”
雲鬟還以為他是要嫌棄, 誰知竟道:“給我也盛一碗飯, 還沒吃呢。”
曉晴忙親自去廚下督促,雲鬟問道:“世子怎麼不吃早飯, 這樣著急就來了?”
趙黼打了個哈欠, 嘆道:“昨晚上……做了一夜的噩夢, 幾乎沒好生睡過。”
雲鬟便把自己面前那碗粥先推了過去, 道:“做了什麼噩夢?”
趙黼慢慢吃了一口粥, 眼神略微飄忽,道:“還是不說了。”只怕說了後, 她便連飯也不吃了。
兩個人一桌子吃了早飯,同出門乘車, 雲鬟道:“我昨日未曾回刑部, 倒要先回去跟尚書大人說上一聲。世子可先去兵部,我隨後趕到。”
趙黼道:“不用麻煩,我在外頭等就是了。”
雲鬟也知道有他隨行,去兵部才更能便宜行事,因此到刑部便下車進內,尋到白樘,把昨日詳細稟明。
白樘道:“既如此,此事可交由鎮撫司料理,我們不必插手了,畢竟是軍中的事,旁人干涉乃是大忌。”
雲鬟掛心崔承,不願在這個時候放手,便道:“尚書,我、我只是幫著參考,想助快些水落石出,求尚書准許……”她對白樘的命令從來言聽計從,鼓起勇氣說了這句,又道:“就再給我……這一天的時間。懇請尚書答應。”
堂內有頃刻的沉默,白樘方道:“既然如此,你便去罷,只記得,倘若有事,也是你自己擔著。”
雲鬟甚為寬慰,深揖下去:“是,多謝尚書。”
她垂頭恭恭敬敬地後退到了門邊兒,才轉身出門自去。
桌子後面,白樘凝視著她離去的身影,半晌,無聲而短促地一笑,復垂首繼續看公文。
且說趙黼正等得有些不耐煩,見她回來,便道:“我以為你被白樘扣下了,不肯放你出來呢。”
趙黼本想回鎮撫司,然後傳命董錐前往,只不過從刑部這裡往前,過不多遠,便也到兵部了,因此索性直接便來至兵部問詢。
兩人才進內,有主簿迎著,因知道來意,便命人去傳董錐。
這主簿親陪,又道:“董郎官這件事,難道還有什麼疑點麼?竟勞動世子親自來查?”
趙黼道:“因證詞裡的確有些令人不解之處,自然要認真查證,不必擔心,倘若董郎官是清白的,自不會冤枉了他。這不是麼?本世子生怕自己斷案能力不足,才特意請了刑部的主事大人來輔佐,你可就放心了罷?”
主簿笑道:“不敢不敢,當然當然。”
趙黼尋思了會兒,又道:“是了,聽聞董郎官要升了?不知到底如何?”
主簿詫異道:“升?世子從何處聽來的?據我所知,原本並無此事呢?”
趙黼跟雲鬟雙雙詫異,趙黼道:“你確信並無此事?”
主簿細想了想道:“年底的核考已過,董郎官不在此列,下官正好是經手過此事的,是以知道的最為清楚。”
說話間,董錐帶到,趙黼便問道:“董錐,你先前在鎮撫司供認,說是鄧校尉向你恭賀升官之事,如何方才本世子查證並無此事?”
董錐苦笑道:“回世子,此事原本系誤傳,不知怎地鄧校尉聽說了,便向我道賀,我因一頭霧水,卻見他是好意,只得虛應著。昨日世子問起他跟我說了什麼,我也是如實供認。”
趙黼笑道:“喲,你這個人的嘴,著實厲害的很,問到你什麼,你便說什麼,若是想不到沒有問起的,你便隻字不提了?”
董錐忙低頭道:“世子恕罪,卑職著實只是一時忘記了罷了。實在並非故意隱瞞。”
趙黼慢悠悠問道:“好罷,如今本世子再給你一個機會,讓你好好地想想,你到底還有什麼‘一時忘記’,卻跟鄧校尉和此案有關的內情,你若是還不說,本世子可要當你是故意隱瞞了。”
那主簿也叮囑督促說道:“郎官且想仔細些,勿要因此而平白生出許多誤會來。”
董錐仔細想了會兒,搖頭道:“不曾有了。”
趙黼道:“果然沒有了?”
董錐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