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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不知怎生是好,忙從榻上翻身下地:“尚書……”
才要行禮,又見自己只穿著家常的一件素白堆花圓領袍,未繫腰帶,肩頭披著一件月白色對襟鶴氅,因忽然動作之故,那外裳便滑落下去,當下忙又舉手去抓那衣襟。
這一番慌亂之下,臉色已經通紅。
白樘默默地看她一眼,走前幾步。
雲鬟見他靠近,心中竟更加不安起來,腳下身不由己地往外輕輕挪動,從床榻左邊挪到了右邊。
此刻白樘已經走到榻前,也不理會她的異動,只低頭看著她原先放在桌上叫曉晴換的那本書,翻了兩頁,道:“好端端地,怎麼看起醫書來了?”
雲鬟眨眨眼:“我……”
白樘回過頭,對上她的眼睛,雲鬟被他目光注視,竟答不出,訕訕地停口,低下頭去。
白樘問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麼?”
不知怎地,雲鬟竟越發侷促,不知是因為自己此刻“衣冠不整”,還是因為這個問題,要不要說謊……
但是當著白樘的面,那謊自然便說不出,可偏偏真話卻更難出口。
白樘見她臉色如烤了火,不由一笑:“罷了,我不問就是了。你不必費心了。”
雲鬟睜大雙眼,白樘卻轉頭四處掃了一會兒,見這居室佈置的古雅簡樸,陳列的多半都是書籍,牆上幾幅山水字畫,於一絲若有若無的淡香之外,略有些苦澀的藥氣,自是她仍服用湯藥之故。
白樘便道:“腿可好些了?”
雲鬟道:“已經無礙了。”
此刻才神魂歸位,忙道:“尚書且坐。”又叫道:“晴兒奉茶!”
白樘在桌邊坐了,道:“不必吃茶,我片刻就走了。”
此刻,雲鬟忽地發覺他的神情不同以往,忙道:“尚書親臨,可是有什麼要事?”
白樘本垂眸看向別處,聞言道:“我,的確是有一件事。”
雲鬟道:“尚書請講。”
白樘頓了頓:“你、當初誓死不肯洩露晏王殿下殺人,其中緣故,究竟是為了什麼?”
雲鬟再想不到白樘說的是此事,便道:“只因我覺著事有蹊蹺,所以……”
白樘道:“那麼短的時間內,縱然是我,也未必會立即會反應過來,我只問你:是什麼緣故,讓你拿了兇器,故意誤導侍衛、以為你殺崔鈺?”
此事,白清輝心中早有推論,但清輝不曾跟任何人提起,也不曾對雲鬟說過。
因此雲鬟以為,這一則小之又小的細節,她不提,自無人會留意。
但白樘畢竟是白樘。
驚動之餘,飛快忖度,雲鬟只當白樘厭她如此行徑,有違刑官操守,臉上的紅便極快褪去:“尚書……求尚書恕罪……”
白樘淡淡道:“我不想聽任何謊話,我也並沒想追究什麼,只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此刻身上外間披著的那鶴氅,早在不知不覺中跌落地上。
雲鬟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竟覺有些瑟瑟發冷,茫然看著白樘,在神智恢復清明之前,已經身不由己地說道:“因為、因為世子臨去前,託付我、讓我……好生守護晏王殿下……”
白樘面不改色,只是靜靜地看了她半晌,道:“好。”
雲鬟以為他心生不快,道:“尚書!我,我錯了……”
白樘道:“你錯在何處?”
雲鬟張了張口,還未及說話,白樘道:“倘若讓你再選一次,你將如何?”
臉色越發雪白,雲鬟緊閉雙唇。
白樘看了她半晌,忽地慢慢說道:“我,有些後悔了……”
雲鬟不解:“尚書……”
白樘卻望著她,竟緩緩地笑了笑,然後不發一言,起身往外而去。
雲州,晏王府。
趙黼扶著一個小校,醉意熏熏地正欲回房安寢,卻有個丫頭來報說王妃有請。
當下只得匆匆忙忙地洗了一把臉,才又出來,前去拜見王妃。
來至房中,行了禮,一抬頭的當兒,卻忽地瞧見王妃身旁站著一人,十分打眼,正是先前驚鴻一瞥的那個女子。
趙黼已經有了四五分酒意,乍然見了此人,不由微微眯起雙眸,又細瞧了一眼。
此刻,晏王妃也察覺了,便笑道:“阿鬱,給世子安座。”
那女子低頭走了過來,果然將一把椅子正了正,低低道:“世子且坐。”聲音也是輕輕地。
趙黼又是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