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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黼也在,便拱手行了個禮,繼而入內。
趙黼仍是緊緊地攔住雲鬟,低低道:“你不許進去。”
雲鬟無奈,阿澤在後面聽得分明,哼了聲後,翻著白眼昂首挺胸地走了進去,只是才進去片刻,便低呼了聲,又極快地退到門口。
趙黼道:“阿澤,你怎麼了?見了鬼了?”
阿澤迎著他的目光,強作鎮定道:“四爺在裡頭不要我打擾。我才出來的,又怎麼了?”
趙黼笑而不答。
此刻,白樘卻在裡頭看了分明。
在他進門之後,先映入眼簾的,自然是那張方桌,以及滿桌的菜餚,火鍋下的炭通紅,鍋子裡的涮菜等隨著湯滾兒微微翻湧。
然而一轉頭間,便見就在左手側,床前不遠處,放著一張長背椅。
椅子上坐著一個人,正拼命地大睜雙眼,一臉驚駭欲死的表情。
因太過駭異,眼角竟有些血絲沁出,彷彿又因流了淚,血淚交融地沿著腮邊蔓延過。
再往下,便見上身的衣襟敞開,袒露出胸前到腹部,可胸腹之間,卻彷彿被人用利器生生切開了一樣,露出血洞一樣的內裡。
今日跟著白樘來的,是刑部的仵作,見場景如此血腥,不免咬牙上前查探,半晌道:“死者是被人在活著的時候剖開胸腹的,致死之因,也應該是因此傷勢過重……”
白樘淡淡道:“再看仔細些。”
驗官只得回頭又看,忽地發現杜公子胸口處似乎有些血跡模糊,當下忙又取了一把長鑷子,將胸前微微撥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侍郎,這人的……心、心竟不見了。”
白樘要的正是這一句話,走上前也看了一眼,便微微嘆了口氣。
門口眾人也都轟然有聲,雖不敢鼓譟,卻個個驚恐低語,只雲鬟因早有些預料,卻仍是面不改色。
此刻刑部眾人在屋內又細細搜檢了一遍,並沒有發現其他異物。
白樘走到桌邊,卻見火鍋底下壓著一張紙,不必拿起來便看的很清楚,正也是那首《錦瑟》,只是這一次,已經劃到了第四句——望帝春心託杜鵑。
雲鬟聽到驗官說了那句話,便掃了趙黼一眼。
趙黼道:“原來心竟沒有了,我還沒看出來呢。只是這人的心卻去了哪裡?”
阿澤便道:“想必是給那兇徒帶走了。”
杜穎的保鏢們聞聽,忙又指著蔣勳道:“必然是給他的同夥拿去了。”
白樘回頭淡然掃過,眾保鏢急才無聲,蔣勳卻垂著頭一聲不響。
白樘不動聲色,復又轉身看向桌上的絕命詩,因在火鍋旁邊,裡頭的湯水湧動,四濺出來,打的有些油漬。
白樘才欲舉手拿起來,忽地目光一動。
沉靜無波的雙眸緩緩上移,掠過那通紅的炭火,一路往上,最終落在那兀自湯水翻滾白氣濛濛的火鍋上。
裡頭的湯色已經有些乳白,不知燉煮的是什麼,白樘盯著道:“這裡頭是什麼?”
掌櫃如夢初醒,忙結結巴巴說道:“這個、這個是小店秘製的羊肉鍋,煮的自然是羊肉、菜蔬。”
白樘微微挑眉,伸手從旁拿了一雙筷子,在火鍋裡略翻了翻。
隨著他的動作,一枚拳頭大小的圓滾滾之物慢慢地負了上來,因被底下的湯推湧,便在筷子上也簌簌顫動,看起來就如同活的一樣。
目睹此情,那店掌櫃兀自呆呆痴痴道:“這是何物?我們湯鍋裡並沒此料。”
那驗官看出不妥,上前細細一看,越發色變:“四爺……這個該不會就是……”
白樘淡淡道:“不錯,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