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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雲鬟靠在床邊兒睡著,手中還抱著暖爐。
雲鬟生得自然是極精緻的,五官若畫,肌膚更是雪膩晶瑩,故而更顯得額頭那道傷猙獰非凡。
季陶然本想給她上藥,手指發抖,竟而不敢,他也算是“久經殺場”,不知見過多少比這更可怖的場景,可是這傷在她身上,卻叫人感同身受,更痛百倍。
只竟不知是怎麼造成的。她那說辭,他自然不信。
到晌午,忽然陳太醫尋來刑部,卻是來找謝推府的。季陶然聽聞迎了,便問何來。
陳太醫陪笑道:“沒什麼,只不過早上我給推府看了傷,當時勸他在家裡休養個幾日才好,他偏倔強出了門,倒是叫人不知道究竟,因此特來看看。”
季陶然悄聲道:“太醫可知道,推府的傷是怎麼弄的?”
陳太醫哪裡敢多嘴,便道:“早上還好好地,像是失手……失/足跌了傷著的。”
季陶然皺眉道:“怎麼陳太醫卻去給推府看病?”
陳太醫道:“是昨兒晚上,聽說推府受了驚,世子遣我前去的。”
季陶然見問不出,只得帶了他去看,陳太醫細細瞧過,見傷口重新包紮過了,並無其他異樣,才鬆了口氣。
晌午時候,陳太醫又叫藥童熬了湯藥,雲鬟因也覺得頭疼且暈,便都喝了,又怕季陶然說什麼“縫針”的話,便不敢再往外去。
只是柯憲此刻生死一線,倒要儘早找到那控制饕餮的人才好。
雲鬟在室內假寐的時候,心底便百般籌謀,到底想了一個法子,只不知是否可行。
下午,季陶然回來,說白樘親帶去了一趟吳府,詢問吳玉是否跟朱姬接觸之事。
據吳玉說來,卻並不曾見過“朱姬”,這幾日也並沒有什麼異樣。
白樘叫人通查了一遍,也未發現有何異常。
倒是吳玉的父親,吳學士道:“若果然是這些人害了郭司空的公子,我也是明白郭司空的怨恨之意的。我先前聽人說,郭司空曾要他們從京內磕頭,一直往郭毅墳上去,誠心悔過,便可饒恕,若真如此,讓玉兒去做,倒也無妨。”
白樘聞言意外,誰知吳玉卻道:“父親,不必了。”
吳學士回頭,呵斥說道:“總歸是你先前太過胡鬧,跟他們那些人走的太近了些,最終害人害己,如今已經死傷了這許多,你還不知悔改麼?”
吳玉垂頭不語,吳學士竟大罵了一場。
是夜,刑部之中便出了一件事。
卻竟是郭司空……挨不過寒夜,終於一命歸西了。
此刻因在吳府內尚有人守著,回報說吳玉卻兀自好端端地。
因郭司空亡故,家中幾個親故便來將屍首接了回去,奴僕小廝們因感念郭家父子向來恩義,便竭力齊心將後事安置妥當。
停靈三日裡,前來弔唁的人也並不多,第三日的黃昏,卻來了一個意外之人。
正是吳玉。
郭家之人對於吳玉的出現,很是驚詫。卻見他穿著一身素衣素服,進了門後,行禮上香,便跪在地上。
只因郭司空臨去之前所留的話,白樘便命巽風跟阿澤兩個跟在吳玉左右,以防出現什麼不測之事。
而除了他兩人跟數個公差之外,季陶然也在場。
季陶然卻並不是跟著吳玉的,他是奉命守在郭府裡的。
因郭司空報仇之事,先前死去的英國公府,林御史府,徐太尉府等各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便甚是仇恨郭司空。
這幾家且勢力龐大,所以一些原本跟郭司空交好的,也不敢前來弔祭,因此郭府內外竟十分冷清。
若不是郭家還有兩個有些情義的親戚,跟一些忠僕效力,只怕連後事也無法操辦。
季陶然看了這兩三日,自然是極清楚的。
此刻見吳玉來了,季陶然便悄悄地問巽風道:“他怎麼來了?”
巽風說道:“是吳學士堅持叫來磕頭,何況如今郭司空又死了……”
季陶然一點頭,鼻端忽地嗅到一股異樣氣息。
正在放眼四看,卻見有道人影從白幡之後轉過,消失在內堂。
季陶然正定睛看時,正吳玉跪在地上,伸手拿了幾張黃紙,放在那火盆裡頭。
黃紙幽幽然地燃了起來,火舌邊沿閃著藍汪汪地光,迅速往上蔓延。
季陶然皺眉看了一會兒,忽地叫道:“放手!快離開那裡!”
吳玉尚且不知是怎麼回事,呆呆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