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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鬟將白樘的筆取了, 便拿了一張紙, 緩緩地在紙上畫了一個星芒似的印記。
白樘垂眸盯著, 眼神一點點地越發冰冷, 半晌才問:“你確信……你看見的是這個?”
雲鬟道:“是。”
白樘舉手將這紙攥入掌心:“此事不可告訴任何人。”
雲鬟道:“是, 不過我隱約聽聞, 昔日宮內有……”未說完, 對上白樘冰也似的目光,驀地噤口:“是我多言了。”
雲鬟退了出門後,白樘才又將那團起來的紙慢慢展開, 端詳片刻,低聲嘆道:“或許……的確不該讓你插手此事。”
這一夜,巽風仍陪著雲鬟前去巡街。
因天甚冷, 街頭行人亦少。巽風見雲鬟被凍得臉色發青, 鼻頭通紅,便嘆道:“這饕餮莫不是怕冷, 不肯出來了罷。”
雲鬟正呵手, 顧不上答他。
巽風又問道:“你今日去太子府, 是為了何事?”
雲鬟握著觱篥, 才道:“四爺派了個差使, 如今尚且沒完,大概明日仍要過去。”
巽風見她不說詳細, 知道是機密,便只叮囑:“太子府是個機要地方, 不管怎麼樣, 且記得行事務必謹慎。”
雲鬟點頭,便又細細吹奏起來,風捲著那幽然調子,原本有些淒涼的曲聲彷彿也被凝水成冰,擲地有聲似的。
兩個人在街頭不覺繞了一個時辰,天越發黑了,雲鬟因心裡著急,便道:“今夜我們往皇城那邊兒多靠近些可好?”
巽風道:“倒也使得。”
於是便又往皇宮方向走了一刻鐘,就見巡城兵馬迎面來到,遠遠地便喝令站住。
靠前來見是巽風,那統領才笑道:“我們當是誰,原來是風大人,如何夜間來此?”
巽風道:“有公務在身。”
統領又道:“辛苦,只是前方不可再去,已是禁行的了。”
寒暄兩句,兩方便分頭而行。
雲鬟見“風平浪靜”,夜又有些深了,只得嘆道:“今日卻又無事。”
巽風笑道:“罷了,無事難道不好?我送你回去。”
當下巽風送了雲鬟回府,也並未進門,便自去了。
倒是曉晴知道巽風來到,便對雲鬟說:“主子既然沒吃飯,只怕風大人也是不曾用飯,如何不請他進來吃一碗麵?”
雲鬟笑了笑:“夜深了,他自回去更妥當些。”
吃了飯,匆匆盥漱,便自安歇。
是夜北風狂嘯,雲鬟聽著外頭那般聲響,一時並無睡意,探手摸到枕邊的觱篥,便又搜心回想那曲調。
正好端端回想之時,那幽然調子之中,忽然竟又夾雜了別的場景在內。
卻是那一夜,她在內室習練曲調,卻因聽著外頭風聲狂吼,有些莫名地慌亂心驚,如夢如醒的時候,彷彿……
那倚靠,卻甚是熟悉。
雲鬟皺了皺眉,手抓住觱篥,又慢慢放開。
不知過了多久,便重重嘆了一聲。
外間兒曉晴卻也並沒有睡,因風大,正擎著燈進來看看門窗是否牢固,聞聲便道:“主子如何嘆息,還沒有睡呢?”
雲鬟問道:“你如何也沒有睡?”
曉晴便把燈放在桌上,靠近說道:“這北風吹得人心裡怪慌的,鄜州跟會稽都沒這樣大的風。主子要不要喝口茶?”
雲鬟搖頭,曉晴湊前,又看她額頭的傷:“若是沒有別的事兒,且早些睡,明兒還要頂風冒雪的又去刑部呢。”
雲鬟笑了笑:“知道了。”
曉晴給她掖了掖被角,忽地道:“主子……前兒靈雨姐姐過來,跟我說了一件事兒。”
雲鬟道:“什麼事兒?”
曉晴遲疑道:“她說,聖上有意給世子賜婚呢。”
雲鬟垂了眼皮:“是麼……”
曉晴心頭幾番猶豫:“靈雨姐姐說,倘若是聖上賜婚,世子就沒法兒自己選人了,主子您看……”
雲鬟不答,燭影之中,面色浸潤其中,明明滅滅。
曉晴顧不得別的,便握住手臂,道:“主子,世子對您……是不是還是先前那樣?倘若是真心對主子好,那為什麼就不能……”
雲鬟不等說完,便道:“還是早些睡罷。”
曉晴噤口,終究垂下頭:“我只是替主子著急,畢竟……這是個好時機,不過,若是主子覺著現在如此便很好,主子心裡有數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