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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問罷, 徐沉舟道:“已經……”還未答完, 心裡略覺異樣, 忙回頭一看, 卻見門口空空如也, 哪裡有崔雲鬟的影子。
徐沉舟十分機變, 當即道:“已經派人去傳, 只是程典史近來病著,只怕是不能來,請大人恕罪。”
堂上那人聞聽, 方道:“既然如此,也罷了。改日再見就是。”
徐沉舟答應,退至旁側, 復轉頭看縣衙門口, 眼中透出疑慮之色。
很快,新縣太爺來任的訊息便飛速地傳了開去。
不出兩日, 街頭巷尾都在談論此事, 有些見過新任縣太爺的, 便眉飛色舞地說起來, 竟道:“那新老爺, 看著年紀很不大,然而人物可是了不得, 竟拿不出什麼言語來形容,天底下哪裡會有這樣好看出色的人物呢?又這般有才幹, 不然怎地年紀輕輕就成了縣太爺?”
有那沒見過的問道:“果然是很出色的人物麼?”
先前那人道:“等你親眼見了便知道了, 若是你覺著有一丁點兒不好,我把腦袋揪下來給你當凳子坐!”
眾人笑了起來,也有人略覺不服,便道:“這人物長的如何,不過是天生註定的罷了,豈不聞‘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說法?也算不得。既然當了縣老爺,那必然要有些真才實學才是,誰知道他到底是個好的、還是第二個鄭大糊塗呢?”
那見過縣官的人便打包票似的道:“不是我給咱們老爺吹,但凡你看見他,就知道絕不是個糊塗人,那雙眼睛……望見你的時候,好似能看到你心底裡去……這樣的人若還糊塗,天底下必然沒有精明能幹的了。”
眾人熱熱鬧鬧,口若懸河地說了一會子,又打聽這位老爺的來歷,只聽說是姓白,乃是新科進士,至於什麼出身倒是不知道。
秋季裡總是多雨,這外頭的雨已經連著下了四五天,自打縣太爺來後,就沒停過。
眾人說話的這會子,那雨下的越發大了,如蛙聲吵鬧,嘩啦啦連成一片,連茶樓內都是一片溼氣氤氳。
所幸在場的多是本地人士,都也習慣了,因望著外頭道:“這雨下的絮煩,也不知什麼時候能停,再下個幾天,只怕河道便撐不住了。”
此刻旁邊臺子上,兩個唱南詞抱著琵琶、三絃,正說唱《白蛇傳》,這白素貞的故事,南北皆通,當真是奇趣跌宕,老幼咸宜,令人百聽不厭。
那聽戲的便有人湊趣笑說:“應是白娘子又找不到夫婿,水淹金山,連累了咱們這兒了。”
因聽那兩位評彈先生嗓音婉轉,唱作俱佳,聲情並茂,眾人一時停了聒噪,凝神都聽唱詞,果然是好戲,幽咽纏綿,從“斷橋”一直到“金山”,引得眾人都入了神。
半晌,外頭雨彷彿小了許多,才有人陸陸續續,起身離去。
其中有一位馮公子,因未曾撐傘,又見天色不早,便著急趕回,冒雨而行,來至半路。
因他只顧避雨疾走,手搭在額前擋著,便不曾仔細看前面兒路,正狂奔間,不料一頭撞到了一處軟綿綿的地方,耳畔便聽見有人悄悄柔柔地驚呼了聲:“哎呀!”
風雨之中,驀地聽見這樣嬌柔聲響,馮公子怦然心動,抬頭看去。
卻見面前撐著一把描摹粉紅桃花的白色油紙傘,那桃花被雨淋溼,越發色澤鮮明,嬌嫩誘人,就如真的春日桃花,乍然於眼前盛放一般。
剛在茶館內聽的彈詞不覺又鶯鶯嫋嫋地在耳旁響起來,琵琶三絃淙淙咚咚,彷彿又開始一場好戲。
馮公子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油紙傘:莫不是今兒他走了桃花運,也註定遇見他的那位“白娘子”?不知她是不是也會含笑走到跟前兒,替他將傘撐開,然後攜手同歸……
他發了痴念,便忙道:“小生一時魯莽,可撞疼了小姐?”
因被雨傘遮著身子跟臉容,先映入馮公子眼簾的,便是那雪白色裙襬底下,若隱若現地露出一雙紅色的精緻繡鞋,尖尖圓圓地一角,頂上嵌著顆紅瑪瑙,瑪瑙珠底下則掛著一串紅色流蘇,被雨水溼了些許,簌簌地越發可愛。
雖還不曾看見其人模樣,然而只看這雙繡花鞋,便知道傘底下的一定是個絕代佳人。
馮公子看直了眼,心急想要一睹傘下佳人芳容,又看左右無人留意,當下大膽伸出手去,輕輕握住那女子的手肘。
似乎是明白他的心意,那桃花綻放的油紙傘慢慢地抬起,馮公子滿面含笑,驚喜交加看去,眼前所見,是對襟繡花邊兒的粉紅色外褂被風撩起,露出底下纖纖一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