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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都給削去,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可是面對這樣怪獸惡鬼般的小童,張小左並不覺得懼怕,他反而懷著一種贖罪的心思,越發仔細地照顧他。
張小左原本交際就少,先前只一味跟隨徐沉舟,但自從此事之後,他便不再主動去接近徐沉舟,自然跟其他人也都疏遠了。
那幾年裡,跟他朝夕相處的,竟只是那少年小童。
或許是因為被羅添等強迫的原因,張小左對小童的痛苦感同深受。
第三年的時候,小童便開始鍛鍊身子,練習武藝,他雖然不肯說話,但是張小左從他那唯一的一隻眼睛裡可以看出難掩的痛苦跟怒意。
或許,正是因為這股無法熄滅的怒痛,才支撐他一天一天活下去。
第四年的時候,小童開始跟張小左交談,他會說起跟那少女小桃昔日相處的點滴,又說她從小最喜歡戲,更喜歡戲裡的小花旦,那粉色鑲花邊的戲服等等,只是家裡窮,並買不起。
張小左為討他高興,便特意買了那粉紅褂子白綾子裙,並紅色繡花鞋回來。
果然,當他穿起來的時候,小童那隻只透出怒意痛色的眼睛裡,透出幾分溫柔之意,彷彿看到了昔日的戀人。
他教張小左唱那女孩子最喜歡唱的一首曲子:“粉腮似羞,白米紅餡,春雨桃花,帶笑看……”
兩個人唱著曲子,靜默而聽的時候,就彷彿所有隔閡跟愁苦都不見了,只有那桃花盛開,少女歡快活潑地笑著。
可是他們知道,小桃再不可得。
第五年,小童說要報仇,張小左並沒覺著詫異,反而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提議。
起初他們並沒動手,原因是馮朗在外地,可是彷彿是上天的安排,不幾個月,馮朗回來……人都到齊了。
張小左道:“羅添跟盧逾,都怕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所以我只要派人去跟他們說一聲,說我害怕是那兩個人死而復活,來報復我們,我想要把實情說出來,他們兩個就坐不住了。”
徐沉舟一聲不吭。
張小左笑道:“你瞧,他們這樣忌憚你,可是你做了什麼?”
血把眼睛糊住了,又痛又沉,無法睜開。
徐沉舟道:“所以你恨極了我,這麼多年來都恨著我?甚至想為了那個……殺了我?”
張小左盯著他,忽然說:“不,我改變主意了,徐哥哥,既然你看見了裝作沒看見,也不理會,那麼,我就刺瞎你的雙眼就成了,你說好不好?”
徐沉舟沉沉道:“小左,你還是乾脆殺了我吧。”
張小左看著他,又看著手中匕首:“我把刀子刺進盧逾身體的時候,一點兒猶豫都沒有,我才發現,殺個人比我想象中更容易,怪不得當初羅添那樣狠手對小童,原來我也可以跟他一樣狠。可是……我原本不用這樣兒的。”
徐沉舟輕笑了聲,並不答話。
忽然白清輝道:“還記得我方才說人性善惡麼?”
張小左蹙眉,回頭看白清輝。
白清輝道:“先前我跟鳳哥兒說,你很像是我的一位友人。”
張小左問道:“我?像是大人的什麼人?”
白清輝道:“他也是個可憐之人,就如你一般,父母雙亡,在家裡被親戚虐待,在學堂裡,又被下作學生欺辱。”
張小左怔怔道:“你、你是不是哄我的?”
雲鬟靜靜道:“今日在縣衙說起你時候,大人便提起了那位公子,並非虛言。”
白清輝道:“我倒是寧肯這一切都是謊話,那他也可以少受些折磨了。然而偏我知道這一切都是真中之真,——當初我為了保護他,差點也被那些大學生們欺辱,你可知道,此後他是怎麼做的?”
張小左呆呆道:“我、我不知道。”
白清輝道:“他哭著說,他想要變強。他想要……變得能夠保護自己,也能保護我。”
張小左驀地睜大雙眼,燭光之中,雙眸依稀有些發紅。
白清輝道:“濁世之所以稱為濁世,是有因的,魑魅神仙,君子小人,黑白美醜,無所不有。然而身為活於世上之人,是隨波逐流,還是清明己心?我不能替任何人作出選擇,因為我知道事實並沒有這樣容易,心疾更是難醫。可是,我的這位友人,他並沒有自暴自棄,也並沒有怨天尤人,他反而每天勤學苦練,今時今日的他,已經足夠能保護我,不……不僅能保護我,還能保護更多的人。他如今從了軍,去了邊關。”
他的聲音一如昔日般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