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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門外眾人聽聞馬娘子未死,都轟動起來。
霍城反十分喜歡,抱住霍植道:“大人,太好了,馬娘子不死,可以說出誰是真兇,自然可以證明我不是兇手了。”
而孟仵作又低聲對白清輝說:“另外,我方才看見,馬大的雙腳竟是被燙壞了,彷彿是開水所為,皮開肉綻。”
先前雲鬟進房間後,曾聞到一股怪味兒,卻想不通是什麼。只是當時馬大的雙腳兀自泡在水裡,她自然不會去拿出來細看一眼。
誰知馬大的屍首跌落後,帶翻了洗腳盆,水漫出來,自然露出端倪。
卻也因此,雲鬟發現,原來並不是馬大“死而復活”,卻是因為地上的馬娘子手拽著床褥,馬大的屍首又緊靠床邊兒,故而才跌落下來。
雲鬟一邊身不由己地看著眼前這詭異錯落的情形,一邊聽外頭白清輝跟趙黼對話。
滿心裡竟想:他果然來了。
先前被清輝告知後,雲鬟在可園臥“病”數日,最後因聽霍城說起徐沉舟的事……心裡有些觸動。
又過兩日,她先前習慣了衙門中眾事,猛然閒了下來,竟渾身不自在,便又想:畢竟兩年過去了,興許趙黼的那份執念早已經淡了,彼此年紀又長了些,也許……他另有奇緣,也許把她忘懷,也許真以為她死了……都有可能。
縱然這想法有些自欺欺人,可一旦認定這樣想,心裡便好過了許多。
正懵怔間,簾子一動,是清輝聽著孟仵作說完,忍著不適,走了進來。
室內光線很是暗淡,因有屍首在,透著陰森死寂之氣。
兩個人面面相覷,清輝問道:“你無礙麼?”只盯著雲鬟,不讓自己留意別的東西,可看久了那雙雖暗影裡仍明澈的雙眸,就彷彿真的不會在意別的什麼了。
雲鬟唇角微動,啞聲道:“他真的來了?”
清輝點頭:“白日就來了,我、我怕你知道了會有礙,沒想到……”
雲鬟握了握拳。
清輝上前一步:“鳳哥兒,你打算……怎麼做?”
一句話問完,清輝猛然一震:他忽然醒悟,他先前瞞著雲鬟不告訴她趙黼來會稽的事,並不僅是擔心她而已,或許……在他心裡,隱隱也擔心著另一件事。
——雲鬟會不會因為趙黼的原因,再次選擇離開。
天大地大,他竟然會在這裡跟她機緣巧合,然而清輝心裡知道,若真有下一次,只怕,便是永訣。
此刻孟叔叫人進來,要抬馬娘子出去搶救,見他兩個默然無聲,不知如何。
沉默中,耳畔響起女子的呻/吟,雲鬟回頭,看著滿面鮮血的馬娘子,她默默地看了會兒,心底竟又想起那讓她永誌不忘的八個字。
在清輝的等待中,便聽見雲鬟輕聲說道:“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兇手,還霍捕頭清白。”雖然聲音極輕,卻十分鎮定堅決。
且說趙黼離開縣衙,他的“興致”被打斷,心裡不免有些不受用,便喃喃道:“幸而是你,若是別人,六爺一拳就……”
一邊說一邊往人群外走去,他雖一聲不吭,可奇怪的是,眾人見他來到,都自發自覺地讓開一條路,趙黼竟旁若無人地揚長而去。
旺兒躲在人群中,打量他去了,才低低唸了聲:“阿彌陀佛,好厲害的人物呀。”
趙黼沿路返回,眼見前頭縣衙在望,心裡想著這一整日白清輝的舉止言行,起初還當時白清輝個性天生所致,但一路走來……卻漸漸地咂摸出幾分異樣。
入夜的小城,十分清幽,跟兇案發生的巷落不同,青石板沐浴在月光之下,幽然有光,趙黼負手而行,聽著靴子落在石板路上,發出很輕微的吧嗒吧嗒聲響,就如牙板輕巧,竟透出幾分意境來,寂寥悠遠。
“那個眼神……”趙黼盯著天上那輪月,“小白你那個眼神……”
腳步忽然停住,趙黼終於想起白清輝眼神中令他不安的是什麼。
在那股冷靜之下的,是不由自主浮出的——戒備之意。
沒錯,就像是有什麼秘密,會被人發現,故而戒備而警覺地……
趙黼蹙眉望月,苦苦出神,倘若有人遠遠地看著,還以為是某個文人雅士,月夜大發詩情,對月詠歎什麼千古名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