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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 本是萬家同歡的時候, 在九重宮闕里, 卻是驚險萬分, 幾乎所有人都徹夜未眠。
雅韻殿外, 聚集了足有宮內一大半兒的人, 專門處理滅火事宜的水龍隊, 禁軍,宮女,內侍, 群聲鼎沸,奔走如蟻。
原先火藉著風力,大有灼烈蔓延之勢, 足足燒了一個時辰後才有些緩和, 又因雪重,加上水龍隊緊急救援, 僥天之倖, 那火才慢慢熄了。
其他眾人便聚集在雅韻殿外, 收拾整理殘局。
後, 據水龍隊的統領偵查報說, 在殿門口以及裡間各處發現有潑灑過桐油的痕跡。
而就在先前,當趙黼從火場中抱著小世子宏睿出來之時, 正王妃同幾個宮人飛奔而來,兩個人幾乎擦身而過。
趙黼並未在意, 口中兀自嚼著一團雪來壓制那煙火氣, 順勢往旁邊隨意吐了口。
他身著禁軍服色,衣裳又被火烤燒的狼狽零落,滿面染著塵灰。
沈舒窈又著急往回趕來,故而冷眼一看,只當是個尋常禁軍。
只在趙黼啐了一口之時,沈舒窈察覺他動作不羈,無意扭頭看去,卻見雖然面容模糊,但那雙眼卻仍如寒星冷徹,記憶深刻。
陡然之間便認出了是趙黼。
腳下猛地頓了頓,沈王妃只覺冷意從心底陡然升起,不由地腳下趑趄,竟往前狼狽地跌跪過去。
倉皇裡雙手撐在地上,雙膝亦同時跪地,厚厚地積雪隨之濺飛些許。
沈舒窈渾身顫抖,無法動彈,死死地垂著頭,只顧盯著眼前地面上那一片令人目眩心慌的白。
身後的宮女嬤嬤們急忙過來搶著扶住。
趙黼見如此,才冷冷地回頭瞥了一眼。
卻見王妃被眾人架著起身……彷彿也要轉身,卻忽然又看見前方火影之中的靜王抱著世子宏睿。
當即,沈舒窈撇開眾人,飛奔往那一處去。
趙黼立在原地,見沈舒窈跑到靜王身邊兒,急切地舉手要接宏睿。
不知怎地,靜王卻反而將宏睿抱緊了些,並不交付給她。
沈舒窈的手探出,卻又僵在了半空。
燃燒著的雅韻殿前,兩個人便這樣對面而立,彼此相視。
遠遠地,趙黼淡淡地回首,信手又往口中塞了一把雪,踏著那滿地瓊瑤灑然自去。
是夜。
皇帝寢殿之中。
趙世因先前咳血,正有一大幫子太醫圍著,奉湯侍藥,不時檢視。
龍榻旁邊,是靜王侍立,小世子先前被搶救出來後,趙世親看了一回,又聽靜王說了當時的情形,聽說趙黼隻身闖入火海相救的種種,暗暗擰眉,眼神暗沉。
此刻早就把小世子交給了奶嬤嬤帶著,已經哄睡了。
靜王往下,是白樘等六部尚書,左右將軍,驃騎將軍等朝中重臣,一字而立,肅然等候。
除夕夜,團圓夜,這些人卻有家歸不得似的,在皇帝的寢殿內生生地守護了大半宿。
先前宴席散後,眾人本是要出宮的,只將到宮門處,便被內侍緊急召回。
其中並不見沈相。
先前宮中飲宴,沈正引也並不在列,只因早數日前,沈正引便稱病,皇帝便叫他自在府中歇養,不必操心朝政。
等趙世緩和了會兒,便由王治扶著起身,掃了一眼在列諸位,道:“你們可知,先前東閣內發生了什麼?”
群臣早就有些耳聞:雅韻殿起火,東閣有事。
怎麼會如此湊巧?只是不敢吱聲。
趙世咳嗽了聲,對靜王道:“靜王,你說。”
靜王趙穆袖手:“兒臣遵命。”
向來溫和寧靜的面容,竟多了一絲淡然冷色。
靜王沉聲道:“今夜東閣之事,原本跟沈相有關。”
群臣各自驚動,均抬頭愕然相看,只白樘垂手低眉,靜默依舊。
原來先前因皇帝授意,沈相自覺受到威脅,又因屢次相商於沈王妃而無效,一日,沈相便親來見靜王趙穆。
略寒暄數句後,沈正引便開門見山道:“太子不幸殯天,陛下又病弱,如今朝中只王爺獨當一面,且喜陛下信重王爺,而王爺也果然承得起,否則的話群龍無主,江山不穩,臣民等將何以自處。”
靜王道:“並不是我一個人之力,上有陛下授意,且又有相爺等眾位忠心耿耿的大臣輔佐罷了。”
沈正引笑笑:“王爺如此,我卻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