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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才至寅時三刻, 外頭一片漆黑, 朔風冷冽, 趙黼已經起身, 盥漱整理, 進宮早朝。
雲鬟醒來之時, 他早已退了朝,自去了御書房理政,跟群臣議事了。
日影淡淡地浮在窗紗上, 淡天青的汝窯梅瓶裡斜插著金黃燦燦的臘梅,幽香隱隱沁沁。
雲鬟左顧右盼,又不見他, 想到昨夜情形, 如夢如真。
吃了早飯,心裡卻兀自悵然, 勉強吃了半碗燕窩, 忽地靈光一閃, 終於想起一事, 當下忙又叫人去大理寺請白清輝前來。
偏清輝今日出了本部, 前去找尋的東宮執事繞了半城,終於尋見了正在南城勘查現場的白少丞, 當即請回。
清輝心中亦猜到雲鬟這般著急傳召,必然是因為案情的緣故, 於是忙隨著執事來至東宮。
兩個人於暖閣內相見, 清輝拜畢安坐,雲鬟道:“你耽擱了些時候,可也是因為在料理案子?”
清輝點頭:“新有一處不解,正欲前往查問。”
雲鬟道:“是哪裡不解?”
清輝道:“這個還待查證,娘娘且先說自己所知。”
雲鬟聽他如此稱呼,不覺啞然,對上他若水般澄澈無波的眼神,才道:“昨日你說此案之時,我心中便覺異樣,後來……”話到此處,略略止住。
昨夜雲鬟睏乏之時,趙黼於耳畔輕言低語數句,就如簇簇星火之光,無意中竟點醒她心中正思尋的這紫衣兇魔一案。
他仍是一如往日,雖然看似不經意的話,卻每每成為點破端倪的關鍵。
雲鬟一笑,便掠過此節不提,只道:“後來我便想到一處說不通的地方。”
清輝也看出她有所隱瞞,卻並不追問:“願聞其詳。”
雲鬟探出手指,在旁邊的茶盅裡蘸了蘸,於桌上慢慢地畫了幾道兒,看似隨意。
清輝垂眸打量,見她手指纖纖,指甲乾淨透明,瞬間竟忽地又想起當初顧芍那件事上……一刻恍神。
卻聽雲鬟道:“你可看出什麼來了?”
清輝方定了定神,又細看片刻,擰眉道:“是京內地圖?這幾處……可是這案發四個地方的標示?”
雲鬟含笑點頭,跟聰明之人對話,自便宜通達。
雲鬟道:“我說的異狀,就是這四個地點。你看,按照你所說案發的順序,兇手是在行院這裡,先殺了阿胭,”
纖纖指尖在那水漬處一點,復往北推進,在某處又是一停,“然後便是黃昏時分,糕點鋪子,在這裡殺死朱姑娘……”
清輝道:“不錯,然後就是夜晚寺院內的兇案了。”
“怪就怪在這裡。”雲鬟道:“這第三個被害的,是在南禪寺靜修的範夫人,但是你瞧,竟是要折繞回去。”
行院跟點心鋪子,雖然隔著有段距離,但卻都是從南到北而行的一條線上,可是南禪寺,卻在行院之偏南地方,就是說兇手在從南到北連殺兩人後,又大費周章繞路回到南邊的寺院內殺死了範夫人。
白清輝已經明白了雲鬟所說,目光在桌子上逡巡半晌,道:“兇手是王二爺的話,這王家卻是在東城……”
雲鬟當初進京銓選之時,曾於御前接受皇帝的考驗恢復那山河圖,此後又於刑部當差,京內的地圖可謂也是瞭若指掌,毫無差錯。
此刻她桌上淺淺描繪處這案發的幾個地方,雖看似隨意,實則纖毫不差。
東城的王商府邸,在這幾個地方內,距離南禪寺最遠,要走的話也要一個多時辰,但距離點心鋪卻較近,大概半個時辰便能到。
如果兇手真的是王二爺,他沿路殺死了阿胭,朱姑娘後,已經快要接近府邸,卻為何忽然又調轉回去,跑到相反方向、極遠的南禪寺殺死範夫人?
當即,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沉默下來。
頃刻,清輝道:“我也曾想過,這幾個地方相隔甚遠,來回縱橫,還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人,以王二被酒色掏空的身體來說,很有些難度。”
雲鬟問道:“你現在,可否將心中所懷疑的告知了?”
清輝沉吟道:“雖然王二的確殺死了趙姨娘,且照目前的種種人證物證來說,他也是殺死阿胭三人的最大凶嫌,但……”
王二殺死姨娘,王二認識被害妓/女,被害四人身上刀口一致,兇器已得。
至此,——案情似乎已經沒什麼可再查的,只要立即定案便是。
大理寺卿跟衛鐵騎已經在催促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