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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遞給她,“我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卻養了我十一年,然後我父親就將我們母子接走了。”他似乎從不稱呼江修為爸爸。而是用那樣正式的名稱,帶著一點令人心疼的生疏,林諾輕輕握住他的手,他停了停,才接著說,“我們的感情非常也,曾經我也以為他和我媽很恩愛,可後來才發現根本不是這樣,我媽帶著我離開家的時候,頭都不回,就直接上了我父親派來的車。”
這樣久遠的事,敘述起來卻毫不費力,歷歷在目,彷彿就發生在昨天。
而後來的日子裡,他一次都沒從章玉茹的口中再聽到有關養父的隻言片語,十幾年的婚姻,形同虛設,只因為她根本不愛他。
他甚至曾經一度憤恨過,為“爸爸”感到難過——他一直這樣叫他,即使分開之後也一樣——那樣氣憤,從貴族學校逃出來,跑到原來鴿子籠一樣的小屋子裡,任誰人接也不肯走。
他當時想,母親會來,如果司機保鏢們都束手無策,母親就不得不親自來接他了。當時那麼小,卻好像已經懂得那個樸實的男人有多愛他的母親,心裡又有多麼想再見她一面。
可是,母親從頭至尾都不曾出現,像是狠了心,與她的過去劃斷了一切的關係。
他等在屋裡,親眼看見爸爸的目光一點一點暗下去,從未有過的悲涼。
直到長大之後才明白,原來章玉茹愛著的一直是江修——那個與他真正有血緣關係的男人。然而可笑的是,那個男人卻自始至終沒有給她任何名分,一直到去世,花圈上都只能寫著“章女士”。
這樣的輪迴,也不知是誰欠了誰。
傍晚的陽光一寸一寸短下去,墓園裡越發清冷。
林諾默默不語地將香仔細插好,又拜了拜,這才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往後退了兩步。
江允正轉過頭來,只見他笑靨如花,不由得微微揚眉。
他今天仍穿黑色衣服,清俊挺拔,空氣中有薄霧繚繞,她突然說:“知不知道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哪裡?”
他覺得奇怪,但還是點頭,“那天我的車差點撞倒你。”
她緩緩笑起來,眼睛微彎如初升新月。
很久之前的某一天,他也像今天這樣站著,修長的側影清俊瘦削,手上沒拿什麼東西,只是一身黑色衣服,靜靜站在涼意漸生的秋風中,額前的髮絲似乎在微微舞動。
而她就在不遠處,對著爺爺的墓碑許了一個願,希望自己生活幸福,然後,一抬眼便看見了他。
彷彿,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