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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最刺眼的卻是廣場前那棵大樹上的血淋淋的人頭。
“嘿,你不是說死了五個人嗎?怎麼掛了七顆?”我爺爺眼特尖,一眼就查清是七顆。
結巴幾乎說不出話來:“那準是又……又殺了兩個唄,我過去看看又是誰?”說完,一溜煙跑了過去,但很快又折了回來,“哎呀呀,是兩個七八歲的孩子。造孽呀!嗚嗚……”
“什麼?連孩子也殺……”一生見過無數死人的我爺爺不由得大吃一驚。
沒作片刻停留,我爺爺急匆匆大步向村公所走去。他想,早到一會兒,或許就能多救下幾個人。
離著村公所還有好遠,就聽到裡邊傳來沒人腔的喊叫聲。進了門,就見院裡的幾棵大樹上,每棵都綁了兩個人。幾個還鄉團計程車兵正一人一根皮鞭地在打人,每打一下,還要蘸蘸旁邊水桶裡的水。水桶裡的水全被血染紅了,在這大熱的天裡,散發著一股腥臭氣。
“你們魏大隊長呢……”崗哨根本攔不住我爺爺,他一進院就吼了起來。
其實魏啟亮就坐在當院的一把太師椅上,正抿著一把小小的紫砂壺在喝水。魏啟亮和他的表哥關慶民差不多歲數,但人要秀氣得多,說話也細聲慢語,比起關慶民來,他倒更像是從濟南模範師範畢業的。
“三叔,您來了。”其實沒等我爺爺喊,魏啟亮就早已看見了一把推開崗哨的我爺爺,人早已迎了上來。
“又該輪到你們了是吧?”我爺爺當頭一句。魏啟亮讓他先坐下,並讓人倒茶,他也不理,而是一一走到被打人面前觀看。
“三叔,這可怪不得我們。”魏啟亮說這話時顯得底氣十足,“這是共產黨先不仁,我們才不義。共產黨不是講階級鬥爭,你死我活嗎?”
“他們不仁,你們就不義?這冤冤相報何時了?再說,七八歲的孩子也該殺嗎?”
魏啟亮一聽明白了:“三叔,您這就不瞭解情況了不是,他們也殺我們的孩子呀。趙來悅的一個兒子、兩個孫子,最小的孫子才五歲,全讓他們給殺了,說是要斬草除根,徹底革命,以防將來階級報復。”
“有這事?”這回該輪我爺爺吃驚了。
“您上次來,才待了幾天……”魏啟亮小聲嘟噥了一句。
這時我爺爺正好走到了棉褲腰的身邊,棉褲腰已被打得沒個人樣了,臉腫得像個大冬瓜。我爺爺就問:“真有這事?”
棉褲腰費力地點點頭:“……可……可那不是我讓殺的,當時人們都殺紅眼了。”
“你們哪……”我爺爺揚起手,照著棉褲腰就是一巴掌。
棉褲腰被打得嗷嗷直叫:“三爺爺呀,您得救救我們呀……”
其他被捆打的人也一起哀求:“三爺爺呀,您可得救救我們呀……”
“救個屁!”一轉身,卻又壓低了聲音,“啟亮大侄子呀,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這樣加碼地殺下去,就沒完了。該消停就消停吧。”
魏啟亮急忙將我爺爺迎進大堂屋,說外頭太陽毒,裡邊涼快。末了才對手下說了一句:“那就別打了,都鬆了,但都得綁上,就按他們的法綁,還是讓那人綁。”
我爺爺一杯涼茶正喝著,院子裡傳來了一片鬆綁的哎喲聲。但很快的,被鬆開的人又被重新綁上了,而且捆法不一。我爺爺一下發現了問題:“哎,那綁人的人不也是貧農團的積極分子嗎,怎麼他……”
魏啟亮一笑說:“三叔好眼力,你還記得他那會兒是專門幹什麼嗎?”
這一說,我爺爺想起來了。“對了,是專門綁人的!”
“對,三叔說得不錯,他是專門負責綁人的,是經膠東工作隊的專人教會的。我跟他說定了,好好地教我們,教好了呢,可賞個全屍,一槍斃了;耍滑頭,就捆死他。所以這小子特賣力。”魏啟亮越說越得意,“這綁人可有大學問了,有五花大綁,有一柱擎天,有雙龍戲珠,還有……”
第四部分
第40章
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2)
咔叭,咔叭,伴隨著這奇怪的聲音,外邊有人在哀嚎:“我骨頭斷了,我的骨頭斷了……”像是棉褲腰的聲音。
這聲音讓我爺爺毛骨悚然,他急忙又趕到屋外,見兩個還鄉團員正在那位“老師”的指教下,用力地捆綁棉褲腰。
魏啟亮得意洋洋地對我爺爺說:“三叔,您知道嗎,這種捆法就叫‘雙龍戲珠’。將被綁者的頭,夾在他自己的雙腿之間,整個人彎曲如蝦,捆綁完成後,被綁者除了哀聲之外,全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