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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爺爺怕我悶得慌,就經常帶我去縣城裡玩。為這他還專門學會了騎腳踏車(到後來就是我帶他了)。一有空,他就到大隊借來一輛上海產的加重永久,我們就高高興興地進城了。只要是進城,我們一準是在李祈安的家裡吃午飯。就這樣,我們兄弟倆認識了。祈安哥整天不說話,但很有心計,總是惡狠狠的半句話:“等著吧……”那時,街道上已不讓他娘倆掃大街了,但只要一有運動,他們還是天然的靶子。他對我爺爺特別好,對我也特別好。有好吃的好玩的,總要給我留著。每年的清明和我奶奶的祭日,他是一準的要上老鷹崮給我奶奶上墳。每次上墳都哭得不成樣子。那時候,倒好像他成了我奶奶的親孫子。
山清水秀空氣好,老鱉、雞蛋營養高,那兩年多的時間裡我長了20多公分。
更重要的是,我爺爺系統地讓我學習了四、五、六年級的課文,尤其是語文。他從崮下村和關家橋找來了一些課文,親自給我安排課程。課餘讓我熟讀《唐詩三百首》,他不反對我看《苦菜花》、《鐵道游擊隊》、《林海雪原》等小說。這些藏在山裡的書籍有幸躲過了“文革”大浩劫,實為幸事。
“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寫詩也會謅。”我爺爺說,“你不能光看,還得寫,練著寫。”
“我不喜歡古詩。”
“傻了吧?”爺爺耐心地說,“我說的寫,不是讓你學古人寫古詩,是讓你練著寫文章。”
“寫小說……”我對這個有興趣。
“小說也行,大說也行,就是編。”爺爺說得一點不錯,我常常自編故事。比如講,我把洪大爺編進《鐵道游擊隊》裡去,洪二妮、謝懷、謝大萍、謝小萍、我弟弟、妹妹都愛聽,有時連洪亮哥都能迷了。
我爺爺給我出題了:“你寫一個我們特務團在老鷹崮打鬼子的故事吧。”
我就說:“好吧,不過爺爺,不是說你們原先並不是八路軍嗎?你們是柳八爺那樣的部隊?”
“什麼柳八爺?”
“柳八爺是小說《苦菜花》裡的一支土匪部隊,後來被八路軍改編了。”
我爺爺馬上說:“誰說我們是柳八爺?不對,我們一開始就是八路軍,你忘了你洪大爺說的了,我們都是115師的,再往上就是紅軍!”
咦?你聽這話說的?滴水不漏。
從此以後,我爺爺任對誰說起過去的歷史,一律是“我們魯中軍區特務團”,“我們八路那時候……”
我再寫下去,我爺爺就成了“騎日本大洋馬,使兩把二十響,斜背一把九斤刀的大英雄”。
我爺爺當然高興,還幫我修改:“我不但雙槍打得好,我的大刀片也舞得好,一般的小鬼子五六個圍不上邊。我還把這一手教給了一個徒弟,那徒弟學會後,得了個外號叫‘九斤刀’。”
我就說:“我怎麼聽我爸我媽平時閒聊說,那九斤刀本來就會,他上小學時,那人還去教他們武術呢。”
我爺爺馬上撇撇嘴:“聽你爸胡扯,那人就是我教的嘛。你爸記錯了……”
第六部分
第57章
爺爺幫我走後門——當兵去(2)
再以後,有人找他搞外調,他也這麼寫。有一次,浙江某市的體委來找我爺爺外調,調查的物件是過去那個會打螳螂拳的牛蛋。原來牛蛋轉業後,在這個市的體委當副主任,當地的革委會想解放他,就來找我爺爺搞外調。
“那,這同志可是老同志了。抗日戰爭時期就是咱們的戰鬥英雄,他一拳捶死過一個日本飛行員……”我爺爺滿口誇讚。
“不過,聽說他早年當過土匪……”
“不對,不對,壓根沒那事。當時是統戰工作的需要,讓我們暫不掛八路的牌子,我是他們的老團長,我能不知道嗎?”
於是,我爺爺鄭重其事地用他那手漂亮的小楷寫下如上證明。然後按上自己的手印,有時還按好幾個:“這樣行了嗎?……”
那個時候,來找他搞外調的特別多。不管來調查誰,不管被調查的人是不是還有印象,只要是他的“老杆子”(這話有點不好聽,應叫老部下),他一律是盡說好話。
有時,我也和他閒聊:“爺爺,什麼叫歷史問題?”
他會沒好氣地說:“什麼歷史問題?誰都沒問題!那個時候容易嗎?能活過來的人都沒問題!”
我很感謝我在爺爺身邊的這段日子,他使我朦朦朧朧地懂得了如何做人。
善有善報,不久,他的善心就得到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