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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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在紅軍之中常常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彷彿我是在一批過著暴力生活的學生中間,只是因為歷史所造成的奇怪的緣故,這種暴力的生活對他們來說,較之踢足球、教科書、談戀愛,較之其他國家中青年的主要關心的事情,似乎更加重要得多。有時我幾乎不能相信,只是由於這一批堅決的青年,有了一種思想的武裝之後,竟然能夠對南京的千軍萬馬進行了群眾性鬥爭達十年之久。這種不可置信的戰鬥友誼是怎麼產生的呢?是用什麼連結在一起的呢?它的力量來自什麼地方?也許可以說,它畢竟還是沒有成熟,但這是為什麼?它看來基本上仍舊象是一種有力的示威,象一種青年運動,這又是為什麼?
只有當你瞭解中國的歷史在過去四分之一的世紀中所經過的那種突出的孕育過程的時候,這個問題才能得到答覆。這一孕育的合法產兒顯然就是現在這支紅軍。幾百年來,中國的文人一直要努力凌駕於人民之上,儕身於高高在上統治人民大眾的一小批官僚階級之列——所憑藉的手段就是把象形文字和僅有的一些知識據為已有,以此來作為控制鄉村的愚昧的武器,而不是用來啟蒙。但是新的孕育卻產生了一種現象——這個嬰兒不但要同“愚昧的大眾”共享知識,而且甚至要把大眾理想化。
我在保安的時侯常常暗自思量,我怎麼才能夠把這震撼中國胎盤的極其自然的動盪解釋清楚。我怎麼才能夠把這緩慢的受孕、臨產的胎動、產時的陣痛、產後的結果描寫出來?我可以一一列舉簡單的歷史事實;但我無法表達它對人造成的苦難劇痛。這時,毛澤東開始向我談到他的一些個人歷史,我一個晚上接著一個晚上,一邊寫著他的個人歷史,一邊開始認識到,這不僅是他的個人歷史,也是共戶主義——一種對中國有實際意義的適合國情的共產主義,而不是象有些作者所天真地認為的那樣,不過是從國外領來的孤兒——如何成長,為什麼能贏得成千上萬青年男女的擁護和支援的記錄。這種個人歷史,我後來在紅軍許多其他領導人身上也會不斷聽到,只是細節上有很多的不同。我想讀者要想知道的,就是這樣的故事。下面就是這個故事。
第四篇
一個共產黨員的由來
一
童年(上)
我交給毛澤東一大串有關他個人的問題要他回答,我為我的愛追根究底感到很不好意思,幾乎就像一個日本移民官員應該——然而卻沒有——為他的無禮唐突感到不好意思一樣。對於我在不同事情上提出的五、六組問題,毛澤東一談就是十幾個晚上,但很少提到他自己或者他個人在談到的某些事件中的作用。我開始以為,要想他給我談談這方面的詳細情況是不可能的了:他顯然認為個人是不關重要的。他也象我所遇見過的其他共產黨人一樣,往往只談委員會啦、組織啦、軍隊啦、決議案啦、戰役啦、戰術啦、“措施”啦等等等等,而很少談到個人的經歷。
有一段時間,我以為這種不願詳談私事,甚至不願談他們同 志們的個人功績,也許是出於謙虛,或者是對我有所顧忌或懷疑,或者是考慮到其中許多人頭上懸有賞格的緣故。後來我才發現,與其說是出於上述的原因,而不如說是因為他們大多數人實在不記得那些個人瑣事了。當我開始蒐集傳記材料的時候,我一再發現,共產黨人是能夠說山青少年時代所發生的一切事情的,但是一旦他參加紅軍以後,他就把自己給忘掉在什麼地方了,如果你不是一再地問他,就不會聽到更多關於他自己的事情,你所聽到的只是關於紅軍、蘇維埃或黨的故事——這些名詞的第一個字母都是大寫的。他們能夠滔滔不絕地談每次戰役的日期和經過,他們進進出出別人從來沒有聽說過的無數地方的情況;但是這些事件對他們只有集體的意義,不是因為他們作為個人在那裡創造了歷史,是因為紅軍曾經到過那裡,而在紅軍後面的是他們為之戰鬥的那個意識形態的整個有機力量。這是一個有趣的發現,卻造成了報道的困難。
一天晚上,當我的其他問題都得到答覆以後,毛澤東便開始回答我列為“個人歷史’的問題表。他看到“你結過幾次婚”這個問題的時候微笑起來。後來傳出謠言說我問毛澤東有幾個老婆,但是他畢竟是主張實行一夫一妻制的。不管怎樣,他是不大相信有必要提供自傳的。但我力爭說,在一定程度上,這比其他問題上所提供的情況更為重要。我說:“大家讀了你說的話,就想知道你是怎樣一個人。再說,你也應該糾正一些流行的謠言。”
我提請他注意關於他的死亡的各種傳說,有些人認為他能說流利的法語,有些人則說他是一個無知的農民,有一條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