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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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到處都是採取同樣野蠻的方式,不論種族或膚色。但是有些手法上的不同,卻頗有啟發意義,這裡不妨花一些篇幅來說明一下這在中國是怎樣進行的。
二
中國的階級鬥爭(上)
有三天之久,每天下午和晚上好幾個鐘頭,我一直在向徐海東和他的部下提出關於他們的個人歷史、他們的軍隊、前鄂豫皖蘇區——共產黨叫做鄂豫皖蘇維埃共和國①——的鬥爭、他們目前在西北的情況等等的問題。我是訪問他們的第一個外國新聞記者。他們並沒有什麼“內幕訊息”、“獨得之秘”可以兜售(這種行話他們也不懂),也沒有漂亮的、成套的講話,我得反覆盤問才能從他們嘴裡套出一些東西來。不過現在回想起來,能從這些不懂向外國人進行宣傳的藝術的人得出直率的毫不掩飾的答覆,確是使人感到耳目一新。你感到他們的話是完全可信的。
我想大概也是由於這個緣故,我聽到徐海東回答我的“你家裡的人現在哪裡?”時,不禁突然感到很大的興趣,連忙坐直了身子。他若無其事的回答,顯然沒有準備,使我不能不懷疑這是實話。
“我家的人全都給殺了,只留下一個哥哥,他現在四方面軍。”
“你是說在打仗的時候打死的?”
“哦,不是!我的哥哥只有三個是紅軍。其餘的都是湯恩伯和夏鬥寅將軍槍決的。國民黨軍官一共殺死了徐家六十六個人。”
“六十六個人!”我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被殺的有我二十七個近親,三十九個遠親——黃陂縣的人都姓徐。老老少少,男男女女,甚至嬰孩都給殺了。姓徐的都給殺光了,除了我的妻子和三個在紅軍的哥哥,還有我自己。後來兩個哥哥又在作戰時犧牲了。”
“你的妻子呢?”
“我不知道她的下落。一九三一年白軍佔領黃陂縣時她被俘。後來我聽說她被賣給漢口附近的一個商人做小老婆。這是我逃出來的哥哥告訴我的,還有其他人被殺的事。在第五次圍剿中,徐家有十三個人逃出黃陂,到了禮山縣。但是在那裡都被逮捕了。男的被砍了頭,女人小孩被槍決。”
徐海東看到我臉上吃驚的臉色,就慘然一笑。“這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他說。“許多紅軍指揮員家裡都發生了這樣的事,只是我家損失最大而已。蔣介石下了命令,我的家鄉被佔領時,姓徐的一個也不能留下。”
我們就是這樣開始談階級報復的。我在這裡必須承認,要是能夠把這個問題完全略而不談,我只有更加樂意,因為不論在什麼地方,蒐集暴行故事都不是愉快的事。但是為了對紅軍表示公正起見,對於他們的敵人所採取的毀滅他們的方法,應該說幾句話。十年來國民黨一直對紅區保持全面的新聞封鎖,在全國到處散佈“恐怖”宣傳,把它自己的飛機和重炮所造成的生命與財產的破壞大都歸咎於“共匪”,但事實上紅軍是根本沒有這種武器的。因此偶爾有一次聽一下共產黨對國民黨有什麼說的,不是無益的事。
我一頁一頁地寫了許多同徐海東及其同志們的談話的筆記,其中有國民黨軍隊在鄂豫皖對老百姓所犯罪行的日期、地點以及詳細情況。但是我無法重述我所聽到的最殘暴的罪行。這些罪行不僅無法形諸筆墨,而且(象西班牙每天發生的事件一樣),在那些不知階級戰爭中階級仇恨的可怕深度的天真懷疑派聽來,很可能是不可信的。
我們必須記住,現在大家都已知道,在第五次反共圍剿中,國民黨將領在許多地方下令要殺光全部老百姓。這被認為是軍事上的必需,因為蔣總司令在一次演講中談到,凡是蘇維埃政權久已確立的地方,“是分不清赤匪和老百姓的”。這種殺光的辦法在鄂豫皖共和國執行得特別兇殘,主要是因為有些負責剿共的國民黨將領是本地人,是被共產黨沒收了土地的地主的兒子,因此報仇心切。在第五次圍剿結束時,蘇區人口減少了六十萬人。
共產黨在鄂豫皖的戰術是在廣大地區實行機動作戰,每次圍剿開始,他們的主力就撤出蘇區,到敵人境內與敵交鋒。他們沒有什麼重要的戰略根據地要防守,很容易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試探、佯攻、分散敵人兵力,以及用其他方法取得戰術上的有利條件。不過,這使得他們的“人力基地”完全暴露在外,但是在過去,國民黨軍隊遇到他們佔領下的蘇區裡和平營生的農民和市民,他們是不殺的。
在第五次圍剿中,象在江西一樣,採用了新的戰術。南京軍隊不再在戰場上與紅軍交戰,而是集中兵力挺進,構築碉堡,逐步深入紅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