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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 中國最像樣最重要的英文報紙;他還訂閱了也是在上海出版的德文小報《遠東新聞 報》,這家報紙基本上只轉載官方的德國新聞社或遠洋通訊社播發的訊息,因此在 內容上緊跟帝國宣傳部的精神。
《遠東新聞報》對德國、德國元首和德國黨的報道是一片讚揚。不過即使是 《字林西報》,除了有時態度有些傲慢外,總體上講對德國及德國的政策還算是友 好的。德國本土來的報紙到了南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星期,沒有什麼意思了。 這些報紙也只是報喜不報憂,例如經常報道的有“民族的崛起”,“從凡爾賽屈辱 的束縛中解脫出來,不再償付戰爭賠款”,“1918年戰敗後,德國要求和其他國家 平起平坐,現在已經做到了這一點”等等。猶太人經常受到襲擊,但是為什麼會這 樣,雲集在中國的各種民族、各種國籍的國際商業界對此並不明白。開始的時候德 國報刊很少報道實際上已經在德國進行的反猶運動,《字林西報》對這方面也從不 報道,國際新聞界當時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普遍認為希特勒的反猶政策只是德國國內 政策的一個令人不快的話題,外國不應對此指手劃腳。
國際新聞界更感興趣的是德國的外交政策和經濟政策,以及德國的擴軍;1938 年後的憂慮所在主要是希特勒的政策會不會導致戰爭。30年代末期,越來越多的猶 太人流亡上海,這個時候在中國才能瞭解到一些德國猶太人遭迫害的具體情況,人 們開始對實際情況有了具體的瞭解。
約翰·拉貝在中國生活了近30年,他的家鄉與其說是德國,不如說是中國。他 屬於那種富有傳奇色彩的老中國通,說一口純正的英語,但不會說中國話,和中國 人交談卻用洋涇浜英語,他們能用中國人的思維方式進行思維,理解中國人,而且 也欣賞和熱愛中國人。這些中國通的商人們對中國有說不盡的奇聞軼事,道不完的 經驗感受,言不了的親身經歷。他們能形象地說出中國以及中國人的獨特之處具體 表現在什麼地方。這些人如果回到對他們來講已經變得十分陌生的家鄉,他們反而 會很難適應故土的生活。約翰·拉貝也是這樣。
在南京的時候,他的一家人都十分好客。1936年秋,我在美國一所大學學成歸 國,途經日本和中國,囊中羞澀,卻又想什麼都看看,什麼都瞭解瞭解。在山東省 我看望了一位出色的德國人克里克爾先生,他久居此地。當時這個地區被逃兵盜匪 鬧得雞犬不寧,強盜們還搶劫了上海快車,這個事件後來被拍成一部轟動一時的電 影。克里克爾在這裡負責經營一家中國公司的礦山,他在這家大型企業裡給工人們 開辦了許多社會性機構,企業在他的領導下,變成了在德國都可以堪稱模範的企業。 他幫我寫了一封介紹信給約翰·拉貝,告訴我,我可以住在拉貝家,拉貝會向我介 紹許多有關中國的情況。
11月底的一天,一大清早,天剛矇矇亮,我乘坐的火車就到達了浦口火車站。 我坐渡船過了揚子江,要了一輛人力車,經過南京市雄偉的城門,來到了拉貝的家。 這是一座簡陋的別墅,副樓是辦公室。裡面的人還都在睡覺。我在街上來來回回走 了好幾圈,到了早飯的時間,我按響了拉貝家的門鈴。
約翰·拉貝和他的夫人立即讓人為我擺上了一套餐具,並且在客人的房間裡為 我鋪了一張床。他們留我在他家過了一個星期,比我原先計劃的還要長。我們一塊 兒去電影院看了一部美國電影。晚上我們總是坐在客廳裡,聽拉貝講述他在中國的 歲月,關於中國人的情況,中國人的思維方式和他們的行為舉止,拉貝還介紹了中 國許多奇特的國內政策和蔣介石的政府以及這個國家的腐敗情況,德國的軍事顧問 當然也是話題之一。他甚至還親身經歷了清朝末年和臭名昭著的慈禧太后的最後時 光,德國保護區膠州灣和青島市的建設也是他閱歷的一部分。
約翰·拉貝介紹得非常詳細具體,他還專門解釋並強調說明了中國人身上那些 我們外國人很難理解的東西。他把日記裡的幽默詩句和對中國傭人生活的觀察、他 們的家庭生活以及中國人的商業習慣念給我聽。那個時候沒有電視機,所以晚上有 很多時間聊天。
我向他介紹了美國的情況和我在滿洲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聽我說到日本人的卡 車是如何在北京城和享有中國政府特許治外法權的公使館區橫衝直撞的時候,他頓 時火冒三丈。
和在中國的其他德國人一樣,他對希特勒親近日本人也是憂慮滿腹。德國駐倫 敦大使裡賓特洛甫(譯註:納粹戰犯,1938年起任德國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