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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呼為“氐賊”,箕踞而坐。時值秦國元會,儀衛隆盛,苻堅便問周颺:“晉朝元會,與此何如?”周颺攘袂厲聲道:“犬羊相聚,何敢比擬天朝!”秦人大怒,皆以周颺不遜,請殺之,苻堅道:“周孟威烈士也,秉志如此,豈憚死乎?殺之適足成其名耳!”赦而不殺,將他徙往朔方之北。周颺最終老死朔方。
再說王猛為丞相,夙夜不懈,憂勤萬機,放黜貪庸,擢拔幽滯,官必當才,刑必當罪,勸課農桑,練習軍旅,苻堅端拱於上,百官總己於下,軍國內外之事,無不由之。由是國富兵強,戰無不克,秦國大治。苻堅與王猛道:“朕之得卿,如文王之得太公,朕可優遊卒歲矣!”王猛道:“臣何足以擬古人?”苻堅道:“以朕之見,太公豈能勝卿?”又敕令太子苻宏、庶長子苻丕等:“汝等事王公,當如事朕也!”王猛在丞相位上四年,即秦建元十一年,晉寧康三年六月,王猛終於積勞成疾,臥床不能起。苻堅大憂,親去南、北二郊及宗廟、社稷壇祈求神靈,又分遣侍臣祈求黃河、五嶽諸神。後見王猛病情稍有好轉,苻堅則喜,為之特赦死罪以下罪犯。王猛得知,上疏道:
不圖陛下以臣之命而虧天地之德,開闢已來,未之有也。臣聞報德莫如盡言,謹以垂沒之命,竊獻遺款。伏惟陛下,威烈振乎八荒,聲教光乎六合,九州百郡,十居其七,平燕定蜀,有如拾芥。夫善作者不必善成,善始者不必善終,是以古先哲王,知功業之不易,戰戰兢兢,如臨深谷。伏惟陛下,追蹤前聖,天下幸甚!
苻堅見疏,越發悲慟。七月,忽侍臣來報,說丞相疾篤,苻堅大驚,親到王猛榻前視疾,執手而泣道:“卿昔螭蟠布衣,朕龍潛弱冠,屬世事紛紜,厲士之際,顛覆厥德。朕奇卿於暫見,擬卿為臥龍,卿亦異朕於一言,回《考盤》之雅志,豈不精契神交,千載之會!雖傅巖入夢,姜公悟兆,今古一時,亦不殊也。自卿輔政,幾將二紀,內厘百揆,外蕩群兇,天下向定,彝倫始敘,不想患此重疾,叫朕心肝碎裂矣!”問以後事。王猛道:“陛下明見千里之外,古今興亡,必所盡知。晉雖僻處江南,然正朔相承,且有謝安等為輔,上下安和。臣死之後,願陛下勿以晉為圖。鮮卑、西羌乃我之仇敵,終為人患,宜漸除之,以便社稷!”言終而卒,時年五十一歲。
苻堅仰天痛哭:“天不欲我平一六合邪?何故奪我景略之速也?”親為王猛裝殮,三哭靈前,特命謁者僕射監護喪事,朝野巷哭三日,葬禮依漢大將軍霍光故事,又依諸葛孔明故事,諡王猛為“武侯”。
卻說慕容垂一向畏懼王猛,見王猛已死,心下竊喜。其侄慕容紹卻來告知:“王猛雖死,但臨終遺言天王,要漸除鮮卑、西羌。”慕容垂又懼,常恐遭禍,便使夫人段氏時常入宮,去投苻堅懷抱。苻堅為段氏美色所迷,大加寵幸,常常留宿宮中,言聽計從。遂以慕容暐為尚書,慕容垂為京兆尹。慕容子弟佈列朝廷,貴盛莫二。燕故太史令黃泓嘆道:“燕必中興,其在吳王乎!恨吾老,不及見耳!”
一日,苻堅正在明光殿,忽見一人闖入大呼:“甲申、乙酉,魚羊食人,悲哉無復遺!”言畢不見。苻堅大怒,令擒此人,終不能獲。秘書監朱肜等大臣於是密向苻堅奏道:“魚羊合為‘鮮’字,此必神人示警,暗指鮮卑將危大秦基業,望陛下盡誅鮮卑,以免後患。”苻堅不從。太史令張孟又奏:“今有彗星現於尾、箕之間,長十餘丈,經太微而掃東井,自四月始現,到秋冬不滅。尾、箕,乃燕之分野;東井,乃秦之分野。以天道佔之,十年之後,燕當滅秦;二十年之後,代當滅燕。慕容氏父子兄弟,皆我之仇敵,而佈列朝廷,貴盛莫二,臣竊憂之,宜翦其首領,以消天變。”苻堅也不從。秦臣於是去告陽平公苻融,請其來勸。苻融也即上疏諫道:
東胡跨據六州,南面稱帝,陛下勞師累年,然後得之,本非慕義而來。今陛下親而幸之,使其父子兄弟森然滿朝,執權履職,勢傾勳舊。臣愚以為狼虎之心,終不可養,星變如此,願少留意。
苻堅不以為然,復書道:
朕方混六合為一家,視夷狄為赤子。汝宜息慮,勿懷耿介。夫惟修德可以禳災,苟能內求諸己,何懼外患乎?
秦臣大憂。忽有涼州密報到,說張天錫得知王猛已死,密謀叛秦;且遣使者去江東,與桓衝約期伐秦。苻堅大怒,下詔令道:
張天錫雖稱籓受位,然臣道未純,可遣使持節、武衛將軍武都苟萇、左將軍毛盛、中書令梁熙、步兵校尉姚萇等將兵臨西河,尚書郎閻負、梁殊奉詔徵張天錫入朝,若有違王命,即進師撲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