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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馮富強爭過嗎?)趙有才原地踏步,導致陶小北和我原地踏步。我現在只能去和李小南爭那個副主任科員了。就像當年一名端著槍的游擊隊員,正向甲山頭衝鋒,已衝到半山腰,突然接到命令,又退下來向乙山頭衝鋒。或者又像那種夜晚行軍的突擊隊,正向甲地急行軍,快到甲地了卻又接到命令,原路退回去向相反的乙地急行軍,累了個賊死還憋著一肚子氣。
我作出了一個令我自己都有點震驚的決定——我決定倒戈,將我的一票投給馬方向!
我繼馮富強之後背叛趙有才,不僅是因為我怨恨他,而是我對自己今後在玻管局發展方向的一次理性調整和戰略選擇。我相信,事實將證明我的選擇是對的!
馬方向這一步踏在趙有才前頭,趙有才憋足吃奶的勁兒再難攆上。對我來講,馬方向已比趙有才更重要!我投給馬方向這一票,即使當下不能博取他的歡心,但仍有亡羊補牢之效。而我若將這一票投給趙有才,對趙有才起不了任何作用,馬方向今後卻一有機會就會用腳踩我!
在行政機關工作,最可怕的不是領導當面批評你,而是暗中踩你,那種滋味有多難受,我至今仍有切膚之痛——我曾被袁長印踩了十年!
我將這一票投給馬方向,比分就會變作25∶22。這飛來的一票馬方向是沒有想到的。這一票是哪裡來的呢?當然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馬方向就會像人類探索大自然的奧秘一樣,追尋這一票是從哪裡飛來的。很快他就會搞清楚:這一票是一個名叫“魚在河”的同事隔山隔水投給他的。
在我們玻管局進行的歷次民主測評中,被測評者不僅能很快獲知自己得了多少票,並且能準確地知道是誰給自己投了票!有一次搞測評,市委組織部一位副部長親自坐鎮,並且一測評完便像抱著一個佛龕一樣將那個投票箱抱走了,然而那次測評的結果還是很快讓被測評者獲知。即使是蘇聯解體前的克格勃與美利堅合眾國的中情局,也沒有我們玻管局這些看上去其貌不揚、極其平常的同志獲取情報的能力強。
獲知馮富強叛變,我雖有過震驚(當時思想沒拐過彎來,拐過彎來我就不震驚了),但並沒有對他不齒。怎麼會不齒呢?為什麼要不齒呢?用如下四句話給馮富強畫個像:眼大善觀風察色,嘴闊會拍馬吹牛,手長能撈取名利,腿軟好屈膝磕頭。這也不正是我魚在河的畫像嗎?我不是已變作深海的一隻海參了嗎?我不是已變作北美或南亞叢林中的一隻動物了嗎?跑那麼遠幹什麼?我們紫雪市有駱駝,我其實只要變作一匹駱駝就行了。我這匹駱駝的含義不是指人們通常對沙漠之舟“艱苦跋涉、任勞任怨、揮灑汗水”之類的評價,而是指駱駝的外形。我曾仔細觀察過一匹駱駝,它竟是那麼多動物的一個組合:兔鼻、牛蹄、馬耳、雞腿、狗肚、鹿脖、豬尾、猴背、羊頭、虎胸、鼠牙。如果我變作這樣一個東西,誰能再識破我的廬山真面目?閻水拍能識破?還是餘宏進和朱姬牛能識破?包括有一雙火眼金睛的孫悟空以及無所不能的觀音菩薩,也難以讓我現出本相。
我不但要在外形上千變萬化,還要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見機行事,伺機而動,當機立斷。這次果斷背棄趙有才,投奔馬方向,就是我人生中的一個“機”。那些古書古訓總是告誡我們,讀書人應該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應該講禮義,守氣節,知廉恥。像于謙,烈火燒身也不怕;像文天祥,留取丹心照汗青。可我既不是于謙,也不是文天祥,我只是玻管局的魚在河!那些古書古訓古人離我太遙遠了,離我近的是閻水拍、趙有才和馬方向。我又不給於謙和文天祥投票,我只給趙有才和馬方向投票。況且讀書人有什麼了不起?讀書人算些什麼東西?我們這一代讀書人尤其算不上什麼東西!誠如杭州那個賣柑者所言:“出之燁然,玉質而金色”,“剖其中,幹若敗絮”。讀書人真沒什麼了不起。相傳元代曾把人分為十等:一官、二吏、三僧、四道、五醫、六工、七匠、八娼、九儒、十丐。讀書人列為第九等,位居娼妓之下,乞丐之上。既然讀書人只是這麼個位置,當然可以像娼妓那樣無所顧忌地“賣”,像乞丐那樣不擇手段地“討”了!
背棄趙有才,我沒有絲毫的內疚。我只是感到遺憾:我怎麼比馮富強這傢伙遲鈍了一點?晚走了一步?
馬方向也曾“爭取”過我,我現在才頓然回憶起了和馬方向之間的點點滴滴。這兩個月,馬方向見了我明顯比過去熱情了一些。有一次我倆上樓梯,他在前邊,我在後邊,他扭頭看見了我,就停下不走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