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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長看到影印件還以為是李小南自己影印下的呢!李小南影印下原準備鎖大抽屜裡,臨時有急事沒來得及鎖,隨手塞小抽屜裡便匆匆出了門,準備第二天再鎖大抽屜裡。
那天閻局長剛端個茶杯進門,我便裝作有事匆匆出去了。我到我們局大樓對面一個小茶館一邊喝茶,一邊像電影裡那些偵察員一樣觀察對面。果然不到二十分鐘,閻水拍局長匆匆從大樓門裡出來了。雖然夜色中看不清他的面容,仍可以感覺出老頭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
確信閻局長離去後,我重新閃身進了樓。我將那封信取出來,重新坐在辦公桌前欣賞了一遍,然後將信撕了個粉碎。我將碎片包在一張白紙裡,去衛生間幸福地蹲了一會兒,一拉抽水馬桶,讓那包碎片和我的排洩物一起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暗中一悶棍,就將馮富強敲死了。以閻局長的城府,斷不會將這件事在馮富強或李小南面前點破。我不僅將馮富強的政秘科長夢撕碎了,把這個壞蛋的一生都撕碎了!這個興致勃勃的年輕人從此將在玻管局的政治鬥爭中像空氣一樣淡出,甚至永無出頭之日。看來敲死一個人並不難,有時甚至很容易——敲死一個人一生也很容易!我魚在河就要成為這樣一個人——一個敲死我人生道路上所有擋我道的壞蛋的人!
我不僅敲死了一個人,更重要的是我又學會了一種“敲術”——殺人其實可以不用刀——傻瓜才用刀呢!有時用幾張紙片也可以宰掉一個人。馮富強做夢都不會想到,他已經被我宰掉了。
那天我在辦公室呆到很晚才離去,我渾身有一種幸福的感覺。我要在辦公室獨自一人靜靜地享受這種幸福。下去影印那封信的時候,我讓影印門市的女孩開了一張發票。女孩當時很驚訝,眉毛一挑說:“攏共一塊五毛錢還開發票?”影印一頁是三毛錢,五頁是一塊五毛錢。“為什麼不開呢?”我這樣反問女孩。“收款收據行不行?”女孩還有點不甘心。我說:“不行!要正式發票!”
此刻我將那張發票拿出來,展開放在辦公桌的一本書上,實在有點忍不住了,拿起炭素筆,在右上角模仿閻局長的筆跡寫下兩個字:“準報!”閻局長在條據上簽字,有時寫作“準報”,有時寫作“準支”,有時寫作“經費支”,有一次他筆誤將“準報”寫作了“準抱”,當時李小南當出納員,我看到“準抱”二字,一個人偷著樂。
為什麼要模仿閻局長的字型呢?我的字比他的字漂亮多了,我可是“龐中華”呀!“龐中華”再次拿起那支炭素筆,在右上角空白處,瀟灑有力地寫下兩個字:“準報!”並簽上名字——簽得當然不是“龐中華”,而是“魚在河”!
第二十二章
在機關工作,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有點像過去女人纏小腳,得先將自己一層層包裹起來,然後邁著小碎步往前跑。這就叫做“不積矽步,無以致千里”。你若想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甚至像那些短跑健將那樣進行百米衝刺,非絆倒不可。
馮富強絆倒了,趙有才雖然沒有絆倒,正跑著卻不跑了。趙有才為啥不跑了?他氣餒了,因為他跑不過馬方向。就像一個長跑運動員,別人都衝線了,自己還得再跑兩圈,於是乾脆信步走了起來,結果差不了多少——都是倒數第一名。
作為我們玻管局位次排在總工程師牛望月之後的一名“行管辦副主任”,趙有才還能跑到誰前頭去。跑陳奮遠前頭去?還是跑朱鋒、姬飛前頭去?要跑到這些人前頭去,得像馬方向那樣——飛!可他又“身無雙翼”。於是趙有才不僅打消了“飛”的念頭,甚至沒有了“跑”的心思,揹著個乾糧袋,跟在大部隊後面慢騰騰地走了起來。
趙有才現在在我們玻管局的主要任務是負責下象棋。我們玻管局出過兩屆市直機關象棋比賽冠軍。一屆是朱鋒,一屆是姬飛。可現在這兩屆冠軍卻下不過趙有才。有時他們一下就是一個或半個工作日,到下班了還戀著不肯離開棋盤。有一次趙有才與姬飛下了個平局。兩人已下班出門了,甚至已下樓了,就要出大樓門了,卻又折回身上了樓,噼裡啪啦又來了一盤。
趙有才後來開玩笑對人講,不下最後那一盤,決出個子醜寅卯來,就像“唱歌”最後那一下,不出點東西就結束戰鬥,渾身憋得難受。
牛望月跳棋下得不錯,可趙有才他們沒興趣和他下跳棋。他就去拉小馬、小胡、小虎或小高。小馬後來不願和他下棋了。小胡要和小虎、小高玩撲克牌,要麼“挖坑”,要麼“拐三”,要麼“爬山”。他就只好拉個小牛。一頭老牛,一頭小牛,爺倆關著門玩那幾個玻璃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