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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閻水拍局長,起初你看不清楚,雙眼模糊(因為有霧),可相處日久,他的面容越來越清晰,若你拿一個照相機的長鏡頭,對閻水拍老局長,就得拉——拉得越近取景框裡越清晰。可對馬方向局長恰好相反,你得推——推得越遠,山巒和河流才會清晰可見。
看馬方向局長,你得“花中看霧”。首先看到的是“花”,然後才是“霧”;首先看到的是清楚,然後看到的才是“模糊”。而且相處愈久,愈覺模糊——而越模糊,你就得越當心。
閻水拍老局長若是一塊明晃晃的冰,你不小心就會仰面朝天摔一跤;馬方向局長則是一塊“暗冰”——你萬分小心都有可能四仰八叉跌一下。
馬方向局長行事利落、幹練。從不像閻局長那樣先繞幾圈,再露出真相,總是先將真相交給你。他做事喜歡開門見山。先給每人懷裡塞一盆花,讓你端回家慢慢去看。馬方向擔任局長後,第一次召開全域性大會,傳達完市裡的檔案後——他傳達檔案從不自己讀,總是讓我來讀。局裡同志驚奇地發現,我好像不太結巴了,基本能比較流利地將一份份檔案讀完了,雖然語速不是很快——而讀檔案又不是打機關槍,攆狼一般讀那麼快乾什麼?
那天我讀完檔案後,馬方向局長突然在會上宣佈:“魚在河同志今後參加局黨組會、局務會,並有表決權。也許有些同志會說,這樣符不符合規定?辦公室主任一般只負責記錄會議內容,一個科級幹部怎麼可以參與處級領導表決呢?那麼我就告訴大家,我說出來的,肯定是符合規定的,可以找到政策依據的。遠的不說,咱們就說近的。我舉一個例子:市政府秘書長梅如水同志什麼級別?正處!可他卻有權參加市政府常務會,市政府黨組會,市長辦公會,並有表決權。參加這些會的其他領導同志是什麼級別?廳級、副廳級!如此比照,魚在河同志是不是我們玻管局的梅如水秘書長?同志們可以仔細想一想。”
按照馬方向局長的要求,局裡同志傾著耳朵仔細一想,果然是這麼個道理,不禁生出幾分對馬方向局長的欽佩來。這個問題閻水拍局長都不會想到能這樣解決。老局長只會一次次去找組織部長要名額,要來名額才能考慮提拔誰。馬方向局長卻比他“思想更解放一些,膽子更大一些,步子邁得更快一些!”按理,馬方向局長只有提拔科級幹部的權利,可他現在卻一下將一個科級幹部“提拔”為處級幹部,你還很難說他越權。他越權了嗎?沒有啊!他只是因工作需要,來個“科級幹部、處級使用”。戰爭年代,一個營長突然在戰火中代理團長,上級並沒有發檔案任命他為團長,可他照樣可以指揮一個團向敵人佔領的山頭衝鋒。
營長代理團長,是因為團長陣亡了。我們局並沒有誰“陣亡”,馬局長為何讓我代理“團長”呢?原來是他需要我那一票。我一舉手,局領導班子表決時不就又由偶數變作了奇數。
我才明白,不只是閻局長一人有“舉雙手”的想法,馬局長也想舉雙手呢——他當然不能舉雙手,於是他就讓我替他舉起了名義上屬於我、實際上屬於他的那隻手。
有趣,好玩。太有趣了!太好玩了!難怪魚在河同志為了由不舉手到舉手,由舉一隻手到舉兩隻手,(將來誰將會為我舉出那一隻手呢?)不惜“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連陶小北和李小南那樣的女孩子都不多去瞥一眼呢。就像那些“勤政”的皇帝。那些皇帝其實並不是不好色,而是沒工夫去好色。那麼多大臣等著他,這個拿著一本奏摺,那個快馬送來一份密報。這個跪著叩頭苦諫——腦門子都磕破了;那個被拉出去斬首前哭喊著饒命——已身首異處了,還瞪著一雙死魚眼說:您怎麼就把我砍了呢?我是忠於您的呀!一個人有了“斬首”權,他怎麼會去好色呢!可惜現在很難享有這種斬首權了。若我魚在河有這種權力,我哪有工夫陪陶小北去紅海湖,有那點時間,我早坐到玻管局的“金鑾殿”上,大喝一聲:“把馮富強拉出去砍了!”甚至派兩個捕快,星夜兼程趕到袁家溝,將袁長印那廝擒來,也一併推出午門。
或者為更快一點,乾脆讓小虎開奧迪車去,將袁長印、再捎帶一個袁長鳴——袁長有就放一馬吧。將這哥倆綁起來,嘴裡塞一條毛巾扔後備箱裡——那樣都不需要推到哪兒斬首了,早將這哥倆在後備箱裡捂死了。法醫解剖後認定為:因窒息而亡。
與馮富強鬥爭激烈那一階段,我真做過一個夢:我坐在金鑾殿上,馮富強跪在下面,我龍眼一睜,斷喝一聲,他的脖子便變作一個血葫蘆。可這傢伙在猝然倒地前還噴了我一臉血。我臉上怎麼全是血?以手一摸——夢醒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