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0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一輛桑塔納,康二放開宋某的手,車裡下來一個小夥子,示意宋某上車。宋某剛鑽進去,那個小夥子便一言不發地跟著坐進車裡。宋某才發現,車裡還坐著一個人,他恰好被兩人夾在中間。
那天宋某被康二拉到郊區一間破房子裡,沒說一句話,兩個小夥子就撩起他的衣服矇住頭,一頓暴打。宋某以為自己被打死了,可一會兒又睜開了眼睛。康二此時上來踹他一腳,冷冷地說:“知道康二是什麼人嗎?不知道就不告訴你了!給你提兩點建議供你參考。一是捱打的事可以報警,但不準告訴康鳳蓮。告訴康鳳蓮,告訴一次,打你一次!二是兩個月之內拿錢來。”
宋某當然沒有報警,也沒有告訴康鳳蓮,求爺爺告奶奶,東挪西借湊了七萬元錢,還給了康二。又給康二打下一張兩萬元的欠條,許諾半年之內還清。
然後宋某便推著一輛破腳踏車來到局裡,向老闆提出兩個要求:一是他想重新回來上班;二是副科長可以不當,但局裡得補發他五年半的工資。老闆當時答覆宋某,重新回來上班可以,補發工資不行。按照當初協議,宋某每年還應向局裡交三千元管理費,共是一萬六千多元。老闆最後對宋某說:“考慮到你情況特殊,一萬六千元免交,可工資就不能補發給你了。”
於是宋某就從沙發上跳起來,衝老闆揮著手大喊大叫。
此事最後由我來擺平。我對宋某講:“老宋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闆對你夠寬厚的了。老闆的道理講到哪兒講不下去?你做生意折了本,與局裡、與老闆有什麼關係?當然你是咱局裡出去的同志,你的遭遇令人同情,局裡會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幫助你。可任何事情得說出個道理來。過去被錯劃為右派平反後才給補發工資呢!可那和你們下海經商完全是兩回事嘛。你們下海叫什麼?停薪留職,就是不發工資,保留公職。既是‘停薪’,你有什麼理由叫局裡補發工資?既然沒有絲毫理由,怎麼還能和老闆大吵大鬧?本來你回來上班都有問題。市裡的規定很明確,下海五年之後編制自動取消。老顧空出的那個編制,局裡已調了一個新的同志進來。你再晚來一步,局裡若再調一個同志進來,佔用了你的編制,你就等於被自動除名了,因為你超過市裡規定半年時間。在這種情況下,老闆念你過去和他在一塊兒工作那麼多年,體諒你的實際困難,絲毫沒為難你,答應你回來上班,並免掉了你應繳的管理費。你捫心自問,老闆待你怎麼樣?”
我這樣有板有眼批評著老宋。老宋見我說得在理,臉上忿忿的表情漸消,露出羞愧之色。我趁熱打鐵,繼續苦口婆心批評和勸導他,以使他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並能迅速予以改正。我說:“老宋啊,常言道,時來頑鐵有光輝,運退真金無顏色。你老宋就是一塊真金,現在也處於‘無顏色’階段。你無顏色,發不出光,只能去你自己身上找尋原因,可不能拿別人撒氣,怨天可以——那是你自己的事;尤人不成——尤其是不能‘尤’老闆!老闆在咱們玻管局享有何等崇高的威望,不能說高山景行,起碼也是一倡百和,一聲喊下去地動山搖,你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和他胡嚷吵。你這樣做不是老闆能不能原諒你的問題,而是玻管局的全體同志——包括老喬,能不能原諒你的問題——若全域性同志都不能原諒你,你以後還怎麼在局裡工作?”
我對老宋嚴肅地說了這番話,曉之以理後,繼而動之以情。我的語氣變得溫和起來,又鼓勵他說:“不過老宋你也不要自暴自棄,天塌不下來,地也陷不下去,太陽每天照常升起!自古做生意有賺就有賠,賠了也沒什麼可丟人的。所以你也不要覺得抬不起頭,無顏見人,在同志們面前遮遮掩掩、羞羞答答的,結果是雪裡埋死人,太陽一出就露餡兒。賠就賠了,不要遮掩,要拿得起放得下。錢財這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遇事要往寬處想,可不能往牛角里鑽。至於你的工作問題,由我去和老闆溝通,補發工資不可能,看有沒有別的變通辦法。我的初步想法是,副科長雖然沒有辦法給你,因為沒有位子,可我覺得下一步還可以考慮給你一個副主任科員——當然這事得老闆定,我只能做些建議。你現在背那麼多債,最缺的是錢,副主任科員在工資福利待遇上與副科長一樣。現在政秘科缺一個副主任科員,我去跟老闆講,就將你放在政秘科。這是第一點。第二點,到半年頭上,你先在局裡借兩萬塊錢,給康二還上。欠下局裡的錢,以後慢慢還,來日方長嘛。”
我這樣說時,宋某眼裡再次盈滿了淚水,低聲哽咽著對我說:“謝謝,謝謝魚科長,我今生不知怎樣才能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我走過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