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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喬,被閻局長拒絕了。因此牛望月總看老喬不順眼。有一次外面下雨,一些賣桃賣梨的小商販為避雨紛紛跑進一樓樓道,樓道里一時像農村遇集一樣熱鬧。恰好牛望月從樓裡下來,當即板著臉將老喬訓斥一頓。還有一次這些小商販又被市容大隊的人像攆兔子一樣攆進樓道,恰巧又被牛望月撞見,又將老喬訓斥一通,並以此為由在局務會上提出辭退老喬,閻局長又沒答應。牛望月兩次在局務會“彈劾”老喬都沒有奏效,覺得失了面子,從此更眼黑老喬了。
與牛望月相反,我對老喬格外關照。有時沒事還去傳達室坐一坐——我們局裡的同志普遍將老喬的門房叫做傳達室。據說舊社會才叫門房,新社會應該叫傳達室。
我和老喬坐著說一會話兒,老喬就會給我講當年省長在局裡工作時的一些趣事。老喬甚至告訴我,省長當年曾追過局裡一個從杭州分配來的女大學生,卻沒有追上。這令我吃驚。難道那個女大學生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嗎?連省長都看不上!要麼就是林黛玉,林黛玉是揚州人。老喬沒有文化,也許將揚州誤記作杭州。我當時還問過老喬,我說:“老喬你說的那個女大學生是杭州人還是揚州人?”老喬反問我:“杭州與揚州不是一個州?”我看跟這老頭說不清,再沒有問下去。林黛玉心高氣傲,將誰都不放在眼裡,看不上省長也是可能的,何況那時省長還不是省長,若是省長,林黛玉看不上倒是一定的,因為她最不喜歡做官的人。可那個女大學生畢竟不是林黛玉,她能看不上省長嗎?我和老喬曾經討論過這個問題。老喬最後的結論是:“女人眼裡都沒水!”
不過這個當時在玻管局做技術員的杭州姑娘的出現,還是令我遐想:難道她是一位西子姑娘嗎?難道她比陶小北還可愛嗎?難道還有比陶小北更可愛的女性嗎?我認為這個世界上應該是沒有的。
我在玻管局工作半年間,最大的收穫就是和老喬交了朋友。有一次老喬生病住院,我買了水果點心去看他,老喬感動得厚厚的嘴唇直哆嗦,拉著我的手用勁兒握了握——戰爭年代冒著生命危險去執行特殊任務的革命同志臨別前就是這樣握手的。雖然閻局長並沒有派我去送雞毛信,也沒有派老喬以一個老交通員的身份護送一批領導幹部過封鎖線,可我們還是已經把心交給了對方。或者就像一對熱戀中的男女,硬是頂著父母干預的巨大壓力,在私奔的前一晚流著眼淚互相奉獻了純潔的身子。
我相信,我是我們玻管局在老喬住院期間惟一去看望他的同志。
除老喬之外,我對小虎、小馬和小高也多有關照。這幾個小傢伙也很信任我,有什麼不好給別人說的話總跑來跟我講。他們向我講他們的事情時,哪怕是很小的事,我也絕不敷衍,而是設身處地為他們出主意、想辦法。這幾個小傢伙對我信任之外又多了一份信賴——信任加依賴,彷彿我是他們的一位大哥。
宛若一個潛伏在海底的海參,或者一隻出沒於北美或南亞叢林中的動物,我就這樣給自己身上塗了一層保護色。我在電視裡看到,海參有一百多種種類,身上的顏色無一不與周圍的環境相協調。還有斑馬。據說斑馬身上的斑馬紋,可以迷惑獅子等吞噬它的猛獸的視線。奪命而逃的時候,斑馬紋晃來晃去,使獅子等猛獸辨不清首尾,不至於輕易準確無誤地一口咬住它的脖了。在趙忠祥主持的《動物世界》裡也看到,同一種類的動物,處在氣候條件完全不同的叢林中,其身上的著裝——即它們的皮毛就全然不同。對這些在嚴寒或酷熱中需生存下去的動物來說,它們身上的顏色越接近大自然的顏色,被天敵吞噬或被人捕獲的可能性就越小。
我魚在河就是這樣一隻在玻管局這片“叢林”裡甩著尾巴走動的動物。如果這隻動物不幸變作一位畫家,那也完全沒有必要去美術學院找那種人體模特兒,因為我手中的畫筆,總是在自己身上精心地塗抹。
在男女交往方面,我更是十分注意。《詩·鄭風》裡寫到男女互相眷戀,有這樣的句子:“豈不爾思?子不我即!”譯作白話就是:難道你不想我嗎?難道你不願意到我身邊來嗎?如果陶小北向我發出這樣的感喟,我會狠狠心負約不至。此時陶小北就會幽怨地感傷:“其室則邇,其人甚遠。”——這個人的住所離我這麼近,這個人的心卻離我這麼遠!我需要陶小北發出這樣的感嘆,我需要局裡同志的這樣一種說法:“魚在河這個人不解風情”:“魚在河不喜歡漂亮女人”:“魚在河這個人像那種木雞一樣呆”:“魚在河與陶小北和李小南坐在一個辦公室裡,都不會向這倆美女獻殷勤,這與那種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人有什麼兩樣”!“魚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