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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為主任科員:不是講幹部“能上能下”嗎?主任科員也是“正科級”,各種待遇和科長一樣,只是沒有“領導”職責。
這種調整其實是閻局長給你的一個“窩心腳”,或者就是那種給你看看的“顏色”。科長和主任科員是一個級別,“正處級調研員”和閻水拍局長也是一個級別,“正市級調研員”和市委書記市長還是一個級別呢!級別雖相同,權力卻有天壤之別。皇帝的妃子,一個百般受寵,皇帝為她甚至不願上朝,春從春遊夜專夜;一個卻被打入冷宮,成天以淚洗面。同樣是妃子,“級別”一樣,可享受的待遇卻全然不同:一個可以陪皇帝上床,一個卻連門都進不了——在玻管局,要想享受陪閻局長“上床”的待遇,那就得在搞民意測驗時按閻局長的“意圖”辦事——是科員,就得一個人按“意圖”辦事;是科長,就得帶領全科大多數人按“意圖”辦事。
在我們玻管局,包括整個市縣兩級行政機關,沒有哪個人願意被打入冷宮,大家都擺出千姿百態,百般邀寵。有的人露出乳峰對局長說:看我的乳房多飽滿;有的人撩起裙襬說:看我的大腿多性感;有的人捋起衣袖說,看我的胳膊多白淨。還有的人乳房並不飽滿,大腿並不性感,胳膊也不白淨,心裡一著急,乾脆蹲在局長面前,像短跑運動員在起跑前呈“各就位”姿勢一樣,局長一發令,“刷”就竄了出去,然後氣喘吁吁跑回來對局長說:看我跑得多快!
後來我才體會到,我們閻水拍局長雖然個子很低,卻是一個老練的職業革命家。總結一下這個老同志的特點,應該是:面容很和藹,握手很給勁;待人很親熱,語言很甜蜜;做事很厲害,心裡很毒辣。他整人從來不動聲色,甚至會一邊整你一邊笑眯眯地拍著你的肩膀鼓勵和表揚你。難怪六位局級領導裡雖有三位“凡是派”,閻局長仍然大權在握。在我們玻管局,他思謀好的事情沒有辦不成的。他整人就像那種內功十分好的武林高手,輕擊一掌,你便五內俱焚,肝膽已破。打著馬駒驢顫。閻水拍整人只是讓你心裡難受,卻難以說出口。就像暈車的感覺,臟器裡翻江倒海,卻吐不出來。即便停車蹲在公路邊“哇哇”地嘔,也只能泛出幾口酸水,胃裡仍然十分不舒服。
獲知閻局長手段如此高強,我不禁為自己剛調到局裡來時在閻局長面前刻意縮小目標、降低姿態的做法暗感慶幸。我個兒高,閻局長個兒低,若我像那個半吊子宋蕙蓮那樣,將自己的鞋套著潘金蓮的鞋兒穿——在閻局長面前挺直胸脯,讓閻局長半仰著腦門兒和我說話,能有我的好果子吃?宋蕙蓮套著潘金蓮鞋兒穿,是《金瓶梅》這部小說十分精彩的一筆!由於西門達的兒子西門慶錯誤的審美傾向,導致眾多美女爭著比腳——比誰腳小。潘金蓮固然有一雙令西門慶無比喜愛的小腳——要不她何以叫“金蓮”!可強中更有強中手,偏偏又出了個宋蕙蓮。幾個美女花裡胡哨逛燈會,這宋蕙蓮竟借了潘金蓮一雙鞋子穿——將潘金蓮的新鞋套在她的舊鞋上。逛燈會時走兩步就讓大家等等她,原來是潘金蓮的鞋子太“大”,套在宋蕙蓮鞋上鬆鬆垮垮的,走兩步鞋子就掉了,她要停下腳往起鉤鞋。這半吊子宋蕙蓮以為傍上了大款西門慶,就可以和潘金蓮一爭高低。她也不想想,她怎麼敢套著潘金蓮的鞋兒穿?潘金蓮是心胸何等狹窄之人,且又何等心狠手辣,害死人還看出殯的,宋蕙蓮這不是尋著送死嗎?果沒幾個回合,宋蕙蓮便被潘金蓮逼得上了吊——兀自把那雙小腳吊在半空中骨碌碌轉。你說她用一根繩子吊在那兒,腳再小又有何用?宋蕙蓮的自不量力告訴我魚在河一個淺顯的道理:萬不可拿自己的長處去燭照領導的短處——如果你並不想抹脖子上吊的話。
作為玻管局一個小小的小幹事,我魚在河當然不會和閻局長比高低,也不會像宋蕙蓮那樣套著閻局長的鞋兒穿,而會邁著小碎步緊跟在閻局長身後。有這樣一個笑話,一位領導去精神病醫院視察,正慷慨陳詞,一個病人對另一個病人說:他真的比我們病得厲害,怪不得全院的醫生都跟著他呢!在我們玻管局,閻局長就是這樣的領導,無論他講什麼,無論他走到哪裡,我們局裡的全體同志都會像那所精神病院的醫生那樣簇擁著跟在他身後。局裡的科長們即使心裡對他有意見,可見了他仍得呈上一張嫵媚的笑臉,開會時仍得拿個小本認真地記。閻局長吩咐某件事,仍得小跑著去辦。誰都怕他哪天突然心血來潮,童心大發,蹲在局裡撒一泡尿和尿泥玩。
“和尿泥”是閻局長在局裡工作十年來最大的愛好。市編制辦公室給局裡批了八個科室,科長、副科長十六個職數。閻局長一不高興,就會將科室打亂,拿在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