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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劣勢是:我的局齡——即在玻管局工作的時間比他們短。
馮富強的劣勢是:以工代乾的帽子剛摘掉;沒有提拔幹部必須具備的“大專以上學歷”。雖然上了市黨校的在職大專班,但再有半年才能畢業。
他的優勢是:掌握局裡近年來部分人事機密。
掌握某種秘密很重要。《圍城》裡的侍者阿劉,不就是在方鴻漸床上撿到三隻鮑小姐的髮釵,伸手就討來三百法郎。馮富強若像阿劉那樣,向閻局長伸出手來,閻局長總得往他手心裡放點兒什麼。
李小南的劣勢是:她是一個女同志。在行政機關,女同志的提拔一般放在男同志之後。並且她目前不是黨員。雖然副科長、副主任科員並沒有規定必須由黨員擔任,但實際操作中黨員總是優先考慮的。
據說趙有才主任當初提拔做辦公室主任時,另一個資歷、能力和他不相上下的副主任就敗在不是黨員這一條上。局務會討論時,大家各持己見,連一向心中有數的閻局長也拿不定主意了,就像這次提拔趙有才和馬方向拿不定主意一樣。當時那兩個人就像兩根“個頭”一樣高矮、顆粒又一樣飽滿的玉米棒子,大家拿在手裡比畫來比畫去,不知該先煮哪一根吃?又像兩個斤兩完全相同,包括皮上的花紋都完全一樣,並且都熟到了的西瓜,大家用指甲蓋將這個敲一敲,將那個彈一彈,就是不知該先將哪一個一刀剁開?最後還是陳奮遠副局長一句話提醒了閻局長。陳奮遠副局長說:“某某同志不是黨員啊!”猶如在某根玉米棒子上發現缺了一粒小指頭肚大的玉米豆兒,或者在某顆西瓜皮上發現了一個比筷頭略小一點的斑痕。因這一點“缺陷”和這一點斑痕,趙有才的競爭對手被淘汰,他才得已脫穎而出,做了局辦公室主任,為今天的再次升遷打下了基礎。
因此是不是黨員還是挺重要的。就像七十年代公社革委會要在某村兩個復員軍人中選擇一個擔任生產大隊長,兩人條件再次不相上下時,公社革委會主任皺著眉頭對著兩個同志的“革命工作簡歷”想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將手指頭戳在其中一個的名字上面說:“這個同志在部隊負過傷嘛!”於是這個缺一條胳膊的幸運的傢伙便像那個沒有斑痕的西瓜和沒有缺陷的玉米棒子一樣被選中。從此不用下田裡勞動,披一件不佩領章洗得發白的黃軍衣,一隻空袖子在扛著鐵鍁下田勞動的社員們豔羨的目光中甩來甩去,抽著一鍋煙,蹲在村頭的槐樹底下嗅著槐花的香味吆五喝六。
“是不是黨員”和“在部隊負過傷”原來是一個級別,關鍵時刻享受的待遇是一樣的。
李小南的優勢是:她擔任局裡的出納員,知道局裡全部的財務秘密。局裡每年要花幾十萬元錢呢!支出這些錢的所有條據都要經過李小南的手。
我們三個就像那顆面板上都有點斑痕的西瓜,在這次競爭中呈現出勢均力敵之勢。三人各懷心思。李小南若是那種“懷春的少女”,我和馮富強即為“煩惱的維特”。即使晚上睡在床上,也會撲閃著眼睛思念著我們共同的情人——閻水拍局長。我們雖然會為博取閻水拍局長的歡心而爭風吃醋,但有一點是有默契和共識的:在趙有才和馬方向的角逐中,都會將自己的一票投給趙有才主任——只有趙有才提拔了,我們上一個臺階的可能性才會增大!
我們三個最終提拔誰,閻水拍局長也會搞民意測驗。但民意測試只是一個幌子:閻水拍局長心裡想提拔誰,在搞民意測驗前會找同志們談話的。因提拔的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副科級幹部,閻局長不會大動干戈,挨個找局裡的同志們談話,這次談話的範圍會縮小——只給幾個科長和信得過的副科長談。閻局長會對他們講:“每個科長都要把握好自己科裡的局勢,充分體現組織意圖,不要各唱各的調,各吹各的號,這也是考驗你們這些科長領導能力和協調水平的一次機會!”當科長們都表示已領會了“組織”意圖時,閻局長最後還會再強調一句:“總之要把這次測評工作當做一件嚴肅的政治任務完成好!”
閻局長笑眯眯地對科長們這樣一說,大家下來就會找科裡的同志分頭談心,含蓄地透露一點兒組織意圖,有時甚至會施加點兒壓力。科長們之所以大都會認真落實閻局長的暗示,是因為閻局長有言在先,哪個科出了差錯和紕漏,趙有才和馬方向提拔之後,再若在科長中選一個“趙有才”或“馬方向”時,選到這個出了紕漏的科長,閻局長就會淡淡地說一句:“這個同志控制局面的能力差一些!”就這樣淡淡一句話,“這個同志”就算玩兒完了,說不準哪一天就會由重要科室調整到不重要科室,甚至突然會由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