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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的。�
他怎麼說?馬三急切問。�
他說你這犯的是小錯誤,認了錯就不提了。�馬三聽著,激動的又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抹著眼淚的感激不盡,弄得嫂子慌慌張張的,趕緊又上來把他扶起。嫂子說,小夥子不要隨便跟人下跪,這樣不好。說得馬三頓時譁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訴道,我從沒跟人下過跪,我也是沒辦法啊,嗚嗚嗚,哭得嫂子也淚汪汪的。�在後來的時間裡,馬三時常想起這位小個子女人,想起自己兩次刻骨的下跪。儘管下跪使他感到羞愧,無比羞愧,一輩子都羞愧,但他並不後悔,因為正是這兩次丟人的下跪讓他逃過了劫難,給他命運帶來了良好轉機和運氣。�
馬三後來確實如嫂子說的“沒事”,沒受處分,所以名正言順入了黨。“不夠意思”的王處長在這件事上表現得非常夠意思,多少使馬三感到有點意外和僥倖。只是想到自己有尾巴在處長手頭,心裡常常欠欠的不安。�國慶後不久的一天,一位帶眼鏡的首長到木工房來,對著筆記本(上面有頁名單)問馬三,你就是我們團惟一的木工馬三?馬三木木地點點頭說,是,首長,我就是馬三,心裡想,你是誰?這時隨後到的戰情參謀跟馬三介紹說,這是新來的張處長。張處長很親善(很不官僚)地上前來握住馬三的手說,�聽說你手藝不錯啊小馬,幹幾年了?�
馬三說,那、那王處長……答非所問地。�
王處長調走了,上午剛走的,你不知道啊小馬?戰情參謀說。�這時王處長正高高興興坐在開往家鄉的列車上,三天前,他被一頁16開的薄紙變成了他愛人家鄉部隊上的軍務科長,這可把他樂壞了。殊不知,馬三比王處長還樂呢,他想,這下他可怕的“汙點”就隨王外長一同遠走高飛了。這天晚上,馬三再度少見地哼起了家鄉小調,他覺得身輕如燕,簡直像要飛起來,簡直比飛起來還要快活。�張處長一看就是個儒雅的人,面板白白的,穿戴整整的,從不大聲說話,經常面帶笑容,看起很親善,很有修養。聽公務員說,張處長的父親是個大幹部,什麼樣的大幹部公務員也說不清,只說他去過張處長家,住的是一幢紅色小洋樓,樓裡有警衛員、小汽車、電話機,牆上還掛著裸體女人的畫像,還有一把長長的大馬刀,說是張處長父親親手從日本軍一個司令員手上繳來的。聽公務員這麼說時,馬三就想,能去張處長家看看多好,同時又想這怎麼可能呢?�作為掌握馬三前程大事的處長大人,馬三當然極想與張處長建立起某種交情或特殊的關糸,但又談何容易。就算張處長和王處長一樣,是可以拿禮物博得交情的人(俗人),可現在的馬三也無力“重操舊業”。現在的馬三一文不名,還負有債臺,跟老蔣借的20塊錢,過去了半年才還掉10塊,剩下的不知何日能還清。對馬三來說,過去有錢掙、有錢花的時光已一去不復返,那時光跟鴉片一樣當時令人樂不知返,事後卻叫他追悔莫及。如果人的過去可以像墨線一樣塗改,可以用刨子刨掉,馬三一定會將那段時光用最鋒利的刨子刨掉,刨得乾乾淨淨,包括刨掉他雙膝下跪的羞辱。現在馬三一想起那段時光,心裡頭就發抖,恐懼它重新回來。現在馬三一看見張處長,心裡頭就想,張處長不知道我有這段歷史,張處長上任頭天就來看過我,還跟我握過手。但這是不是代表張處長對他特別好,這他又不知道了。�從木工房去機關食堂,必須經過操場。操場很大,平時光經常了無人影的,只有到了冬天,新兵入伍後,操場才會鬧熱起來。這年冬天,又一批天南海北的新兵出現在操場上,馬三每次看到他們在操場上“1234”地喊著,唱著,心裡常常湧起莫名的恐慌。他知道,如果三個月後這些人中有誰被分到木工房,就意味著自己改志願兵的希望很渺茫;如果改不成志願兵,按慣例下半年他就得退伍走人。�過完春節不久,一天,戰情參謀來到木工房,進屋就笑嘻嘻說,小馬,看,我給你帶什麼來了。馬三抬頭看,門外立著個揹著全副家當(被包、洗臉盆、小方凳等)的人,一看便知是個新兵。�來,進來,參謀招呼著,自我介紹一下。�
報告!新兵王貴強前來木工房報到,請指示。�當兵四個年頭、三個整年,倒是第一次有人對馬三這麼周武正王地喊“報告”,他一邊滿口“歡迎”著,心裡卻比見什麼都難受。他想,完了,你這個新兵蛋子一來,我就完了。這時候馬三才恍然明白,張處長跟他握手並不代表對他有什麼特別的好。事實上,張處長上任頭天跟處裡每一位戰士都握過手。�新兵王貴強是浙江舟山人,漁民出身,家裡有隻橡木打的木船,時間久了,經常要修修補補,所以懂得一點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