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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怪兒子也不責怪兒媳,一門心思抱怨離婚這件事本身,就好像這件不知什麼人做出來的事情傷害了她的兩個娃娃一樣。
最感到震驚的是金秀。她和紀小佩一直通著信,和春生的事,她沒對金超說,先對紀小佩說了,紀小佩為她高興,說一定來參加她的婚禮……她把這封信拿給了春生,春生認為這個沒見過面的嫂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們一直在等她呀!
金秀哭了,搖著金超的胳膊,說:“為啥麼?!到底為啥麼?!”
為啥呢?金超無從回答。
……
細心的金秀看出來,哥哥心裡沒有放下這件事情———她看到他不招呼人的時候爬到臉上的那種憂鬱神情。金超坐到酒席桌上去了,金秀怕他喝多了酒,讓金耀看住他,金耀就坐到了哥哥身邊,有時候還替哥哥喝酒。
好在金超能夠控制自己,他沒有失態。他遠遠地看著老實巴交的春生,眼睛裡閃爍著親愛的光亮。他認為金秀的婚姻很美滿。他為這個可愛的妹妹從此有了自己的幸福生活感到高興。
酒席快散的時候,一個從金家凹來廟溝走親戚的人捎來了一封信。金秀拿到手裡,馬上看出是紀小佩寫給她的。她把信拿到洞房裡看———小秀:你可能已經知道,我不能來參加你的婚禮了。我為你高興。婚姻是人生中的大事,你能夠找到一個你愛他他又愛你的人是一種福份,要特別特別珍重啊。
我不知道該怎樣表達我的祝福,現寄出五百元,你和春生商量買件什麼有用的東西吧。
你哥很為你高興,他會回去看你的———接到這封信時,我估計他已經回去了。他是那樣愛你。
紀小佩金秀的眼淚撲簌簌落了下來。
不知道被誰看見了,窯洞外面有人說:“金秀哭哩!”
春生、金超和金耀跑進窯裡。金秀手裡攥著信,金超猜到可能是小佩寫來的。春生把信從金秀手裡抽出來,看是紀小佩的,想藏起來,被金耀搶了過去,並且開啟看了。
金秀突然翻身坐起來,眼淚汪汪地叫道:“甭理我!你們都甭理我!”
說完,她撲到炕上摞著的新被褥當中去,嗚嗚地哭出了聲。
金耀抖著手裡的信,低聲對金超說:“日他個媽的,這是欺負人哩。”
金超沒理他,默默走出了窯洞,重新坐到酒桌前面去了。
金超決定把父母親破舊的窯院整修一下。
其實修窯院僅僅是一個藉口,金超實在不想回到那個讓他虛榮又讓他煩惱的城市中去。現在他也開始用形而上的方式思考問題了,他認為最適合一個人生活的地方,應當是平靜的,沒有利益,因此也就沒有誘惑,沒有爭奪……他開玩笑對父親母親說:“有時候我真的想回來。”
“你這不是回來了麼?”
“我是說永久地回來,就在這裡,呆到死。”
金喜財老漢惡狠狠看了兒子一眼,認為沒有必要應答他這句無稽之談。母親則理解為兒子因為離婚而傷感,就說:“人家娃確實是個好娃……不過你也甭老是放不下,超兒。日月長著哩,以我娃的才華地位,啥樣兒的找不著?”然後就訓導兒子什麼樣的女人疼人,什麼樣的女人懂得過日子,萬萬不敢找什麼什麼樣的女人……甚至非常迷信地說到了什麼長相的女人會招來什麼禍,等等。
金超靜靜聽著,認為母親說的一切都極為可笑,但是他沒有反駁她。躺在滾燙的土炕上,聽著父親沉重的呼吸聲和母親的絮叨,他感到心靈寧靜,寧靜得就像回到了童年,回到了無需知道歲月為何物的歲月之中。
金耀在家裡呆不住,跑遍整個礦區,找過去的朋友,請他們吃酒,回到家裡就敘說各種各樣離奇的傳聞,他說到他認識一個浙江來的小夥子,前不久被砸死在煤礦巷道里了……他很吃驚這樣人命關天的大事金家凹的人竟然不知道。
金喜財老漢說:“政府不讓知道的事情,咱咋能知道?聽說前年峒燦山煤礦死七個人哩,不是一個人幾千塊錢就打發了?埋人的時候是在夜裡……”
“峒燦山煤礦是柴進賢副專員妻弟開的。”
“柴進賢的妻弟是個傻子,話都說不利落,咋就能開成個煤礦?”
“……這地方完了。”金耀嘲笑過父親的無知以後,對金超說。
金超並不贊同金耀的說法。金超對任何關於社會人生的議論都排斥,他認為在這些問題上說三道四的人都是傻子,所以,他撇開話頭,單獨對金耀進行了批評教育,同時,他還警告這個不安分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