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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出。
“對……對不起……”她對著天花板啞聲輕喃。
空氣瞬間凝結了。
動作止在半空,範子駿渾身僵住。
幾秒後,他才終於抬頭,望向發出聲音的地方。
他看見了滑下她眼角的那滴淚,確認那聲音只是夢囈,但他的嘴唇仍是繃得死緊。
那充滿罪惡感的道歉像根針扎進了他心窩,觸動了他深埋在心底,禁止碰觸的回憶。
僵住的手緩緩動了幾下後,他又再度低下頭,繼續替她包紮起傷口。
和剛才唯一不同的是,包紮的動作,輕柔了許多。
***
好重的汽油味……
意識朦朧中,刺鼻的味道不斷竄入蘇普的鼻內。
腦中的警戒一直催促她清醒,好不容易戰勝了暈眩,她掙開了腦內沉重的壓力,逐漸轉醒。
睜開眼,首先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手臂傳來辣燙劇痛,她眉心忍不住擰成一團,困難地撐坐起身。
她現在在哪?
顧不得手傷,蘇普警戒地想環顧四周,然而強烈的暈眩伴隨反胃的噁心感來得又快又猛,迫使她不得不閉上眼抵抗。
待暈眩過去後,昨晚的記憶也一一回籠。
她記起她跳上一臺計程車,有個計程車司機……制住她、拿了她的槍,在他放開掐住她脖子的手後,記憶就此一片空白……
想起了計程車司機,她接著一併憶起正在追逐她的那群傢伙,腦中記憶出現短暫的混亂。她繼續閉著眼,費了些工夫,重新將記憶依序串起。
那計程車司機救了她?
眼睛睜開一道小縫覷向手臂上的紗布,最後得出這結論的她,忍不住皺起眉頭。
想起昨晚自己差點在那司機手中斷氣,雖然知道他是出於防衛,可面對一個差點掐死她又救了她的人,一時間她實在很難有多感謝,更何況也還不能確定是不是真是那傢伙救了她。
既然排斥,她決定將那問題先丟至腦後。
緩緩睜開眼,她再度強撐起虛弱的身體,警戒地環視四周。
全白的油漆牆面、一眼就能望盡的空間、沒有廚具的廚房……房間內唯一的傢俱是一臺可能只有裝飾功能的古董電視和一張黑色方桌,沒椅子,還不錯的是屋裡是木頭地板而非冰冷的大理石,而她就躺在地板上。
這地方只能用家徒四壁來形容,如果這是個“家”的話。
屋內還有兩扇門板後的空間她看不到,但從這裡空蕩蕩的情形來看,裡頭恐怕也樂觀不到哪去,可能頂多多一組床,搞不好還只有空床架。
想到這,蘇普才恍然大悟,原來她剛才聞到的不是汽油味,而是屋裡還未散去的油漆味道,她真的是睡傻了,竟然把兩種味道混在一塊。
她想確認屋內情況,想確認這裡究竟是誰的地盤,想確認有沒有人躲在小房間內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又或者她所在的地方才是小房間?她不清楚,也無法去確認,因為才剛醒來就被迫賣力運轉的腦袋開始發出抗議了。
她感到腦袋開始發暈,手上的劇痛一直持續,身體其它部位的大小傷口也不斷叫囂著提醒它們的存在,眼前畫面漸漸旋轉了起來——
她難受地倒回地上。
就算腦中有萬千想法,只要身體和腦袋不願意配合,她就只能像砧板上的待宰豬肉般躺在這,只差不是全身光溜溜的——至少她還有一件T恤和薄被——對,她原本的衣服好像消失了……難怪會全身涼涼的……
蘇普難受到感覺全身沒一處是完好的,意識卻又開始混亂鬆散。
或許……在這裡暫時不會有危險……在再度陷入黑暗前,她只能如此希望並相信著。
無論如何,都得先養足體力,才能做接下來的打算。
第1章(2)
***
當蘇普再度醒來,這回見到的不是純白的天花板,而是一張距離極近的放大臉孔。
她嚇了一跳,自制力卻不容許她表現出來,所以她雙眼睜得像牛鈴般大,死命瞪著那張臉。
範子駿因她的表情噴笑。
“咳……”他咳了一聲。“我只是想看你醒了沒。”
前晚幫她處理傷口時,這小妞幾度痛醒,半昏迷中還是擺著一臉倔強不服輸的表情,看起來超難搞。秉持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他原本打定主意要板著大便臉和她槓上,誰曉得話都還沒說上一句就破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