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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排列著的夸父間距更加緊密,他們同樣體形龐大,光著自己的頭顱,肩膀上束著金色的臂環,隨身攜帶著可怕的長弓和短劍,他們射出的每一箭都能連人帶馬射穿。這些小山一樣的巨人,前後有五排,排列成的陣形向外蜿蜒成一道斷續的黑線。對人族的軍事家來說,如果是任何一支軍隊以這種方式構築防禦,都只是極端薄弱的一線,只要撕開一點,就會全線崩潰,但對於巨人來說就完全不同了,他們每一名戰士都是移動的堡壘,是敵人活生生的墳墓,在陷入重圍時的那種鎮靜和若無其事會讓所有希翼敵軍因為慌亂而導致陣形散亂的進攻者惱火。這使夸父們的防禦總是難以全線潰敗。
鼓聲響了起來,如同一陣雷聲滾過天空,殺氣騰騰地撲向這片沃野。蠻族人的陣列中,發出了第一聲吶喊。率先一波向夸父發起衝鋒的浪潮是五萬雜色的輕騎,他們多半披著輕便的革甲,只有少數人披掛的是鎖子甲,彎曲的短刀在他們的手上閃著光芒。他們是各部的雜兵,步騎混雜,沒有統一的指揮和協調,和著鼓點和雜亂的喇叭聲向前猛衝。
這是青陽的慣用戰法,以這些各族的雜兵不停息地騷擾和攪亂敵人,消耗他們的精神和箭矢,試探出敵方陣型中的薄弱點。他們尚未衝到夸父的陣前,夸父們的強弓手就開始放箭了,他們的每一箭都在密集的人海中射出一條筆直的血槽,射倒三四騎人馬依然餘勁未消,每一千支利箭的落下就意味著三五千人的傷亡,那是場可怕的血海屠殺。漫長的開闊地上,密集的衝鋒對付這樣的排射毫無躲避的方法,但青陽人無所謂這些傷亡,這些雜色的浪潮留下無數的屍體,吶喊著滾過原野,最後才撞碎在夸父武士組成的礁石上。如果退後,這些雜兵們會被墊後的一排青陽騎兵當場斬殺在陣前。他們無路可退,只能互相擠撞著突入夸父們用死亡的重疊的斧影組成的陣前,用身軀和狂亂的吶喊去迎擋夸父的斧刃。在這一波洶湧但又紛亂的浪潮撲擊後面,一隊青陽部真正的輕甲騎兵悄無聲息地掩殺而來,他們身著輕甲,揹負著弓箭和風一樣薄的輕刀,紅色的盔纓如烈火般在他們頭頂燃燒。他們緊貼著那些雜兵的脊樑賓士,毫不起眼,悄無聲息地掠過尚未完全解凍的空地,這些身經百戰計程車兵,就是青陽部令人聞風喪膽的大風營。他們沒有重甲防護,卻總是靠著自己的迅疾和風一般的無可捉摸,率先點燃起整片枯黃草原上的戰火。此刻,這一萬輕甲就如一群群貪婪狡詐的狼,狡猾地向著夸父陣型中最薄弱的點撲擊。他們縱馬向著某個缺口連續猛撲,射出潑風般的密箭,一旦夸父的陣型為此有所變動,援軍向這些缺口移動的時候,這些狡猾的騎手又像毒蛇一樣抽回脖子,再掉頭向新出現的缺口撲去。
然後出現的是重甲的長槍騎兵,他們自上而下,披掛著青黑色的重甲,他們的目光和麵貌都躲藏在鐵盔投下的陰影裡。他們把自己的下巴剃得精光,胸前的鐵甲上描畫著硃紅色的獅子。他們的槍長有數丈,槍頭上那些紅色的長幡飄帶一樣飄蕩,剽悍的馬的肌肉被厚重的鐵鎖連環所披蓋。在他們後面馬頭壓著馬尾,還站著其他七排騎兵。一個陣列縱深為八名騎兵,這樣的陣列共有三列。這三萬名鐵甲騎兵湧上坡頂,刻畫出這條對峙的大河的另一條河岸。他們頭頂上盔上飄蕩的雪白纓子,如同這條人為的百丈大河邊上的千里蘆花。
這些重甲騎兵發起了硬碰硬的衝鋒。他們平放長槍,如同疾馳的箭頭,重重地撞擊在夸父們血肉鑄就的長堤上,他們在挺直的長槍捅入夸父那巨大的軀體瞬間就要撤手,然後再拔出腰間的重劍攻擊。撤手不及的騎兵被彈上半空,再摔落在地,被厚重的鐵甲和烈馬踏為肉泥。這些騎兵擁有的可怕衝擊力,使他們在衝鋒突刺的時候,連夸父也不得不避其鋒芒。
最驍勇善戰的近衛重甲組成可怕的密集方陣向前邁進的時候,大地也為之顫抖,他們高舉著密密麻麻的長槍,如一整座鐵刺的森林向前移動。他們追隨著一列一列向前突擊的重甲騎兵的蹄印,緩慢地向前逼近以保持自己的佇列。
抬起的長槍組成了一圈又一圈的帶刺漣漪,如同長矛的風暴朝著旋渦的中心捲去。夸父的防線終於鬆動了。如雨般的弓箭讓他們睜不開眼睛,額頭上流下的血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無數次斬進骨頭和厚重的銅製盾牌讓他們的斧刃上佈滿缺口。他們每揮舞一下斧子,就能同時砍死數十個人,但這也同樣說明他們要對付三十支同時而來的矛鋒。他們粗重地喘息著,讓汗水沖刷開身上密佈的傷口裡的血。
只有到了這時候,青陽最精銳的一萬虎豹騎才向已顯潰相的夸父左翼發起了最後的衝擊,這蓄勢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