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勁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長孫亦野臉色煞白,卻沒有一點憤怒的神色,他咬著嘴唇,跪下來向爺爺的屍體磕了個頭,上前捧起了頭,雙手高高舉起獻到國剴之的馬前,又跪了下去。
我擦了擦臉上的淚,低聲說:“國大人降我,成全你英雄的名聲。”
“這是大君的兒子呀。”國剴之朝我凝視片刻,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他掉頭對左右兩騎道:“我死之後,你即刻帶領全部人馬下山,投歸瀛棘大營,今後惟公子寂之命是從。凡我氏中,有敢與長孫氏再起爭端者,就拿我的配刀親自殺了。”
那兩員小將一起驚恐地喊了一聲:“爺爺?!”
國剴之望著馬前捧著血淋淋頭顱的長孫宏的孫子,慨然嘆了口氣道:“我再活著,還是個人嗎?”
他回過頭來衝我道:“公子,我這兩個不成器的孫兒就交給你了。”
他身邊的兩人茫然顧我,國剴之已然抽出佩刀,往自己脖子上一勒。
我低下頭去躲避噴出來的血。我的手在發抖嗎?我看見自己雪白的袖子上濺了一滴血,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
長孫宏的孫子和國剴之的孫子都在看我。他們咬住嘴唇,目光裡充滿悲痛和火熱的光。我知道他們痛苦,但這些痛苦和瀛棘整個部族的痛苦比較起來是微不足道的。他們也深切地明白這一點。
英雄都將老去,年輕的人將會崛起。這些年少的將軍懷著和我一樣的夢想。那些成排站著的鐵甲騎兵也多半年輕,年輕的瀛棘正在慢慢地長大。只是他們缺乏長大的時間,像白梨城一樣,不等成熟,就會直接被強大有力的命運拖帶著奔進成年人的漩渦裡,去殺去愛。他們都在看著我,和剛剛看我的目光已經不一樣了,我知道。我若讓他們去殺,他們就會去殺。
可還要殺多少人,才能讓瀛棘活下去?
我騎上自己的馬,回首看鐵襠山下展開的瀚州冰原。萬里江山都在月光下騰蕩起伏。一匹寂寞的孤狼在遠處的雪原上痛苦地嗥叫。我深深地感到,一個人的力量是多麼的薄弱啊。一個聲音在心底裡說,可是你必須承擔起來了。
我兩仗皆勝,第三件事已無懸念,它考較的實際上是忠實於新王的大合薩的法力和新王的運氣。
黎明前的黑暗裡,白茅風怒號,我們在這樣的夜裡在有熊山下祭拜完先祖的靈魂,只有在他們的見證下,才能完成瀛棘王的登基大典。大合薩將代替族人去聽取神靈和祖先的啟迪。過去在白梨城的時候,歷代瀛棘王要確認世子身份的時候,都要透過大合薩到祖先的廟宇去祭拜靜祈,他會有許多年的時間去尋找天之墜石,在登基日那一天,站在上面將大纛交給瀛棘王。神聖的墜石裡蘊藏著星辰的力量,它的力量大小就象徵著這一位瀛棘王國運的昌盛與否。
通常繼承王位的人定下來後,瀛棘大合薩會在新王登基前的漫長年歲裡去尋找這塊石頭,可如今全族被遷到北荒之地,家當全都丟了,我又是倉促決定登基的,大合薩就必須獨力在極短的時間裡找到墜石了。
每地都存在星辰力量聚集的地方,大合薩總是需要耗費極大的精力去嘗試與巨大的妖靈溝通,得到它們的庇護和力量。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大合薩的力量就會消失和軟弱。此時大合薩剛剛歸來北荒不到一個月,他的力量是否足以與墜石呼應,令人擔憂。
拜完山後,大合薩獨自一人,赤身走入黑暗中。正常人在這樣的氣溫下,一刻鐘就會斃命,被凍成堅硬的冰柱,但大合薩卻在烏黑的有熊山上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後才歸來。他的光頭和面板上也掛滿白霜,他的表情虛弱卻神采奕奕。這本身已是神蹟存在的一部分。他高高地舉起了一隻手,彎曲的手指裡緊緊地握住一塊梭形的白石。那就是我的墜石了。
瀛棘人一起歡呼了起來。“是的,我聽到了他們的聲音。祖先和山神的聲音。”大合薩把石頭貼在我的胸膛上,用催眠般的魔力在我耳邊低語:“你聽到山上傳來的咆哮和力量了嗎?它是你的,它是屬於你的了。”
賀拔離和七個那顏合力將我的旗幟在斡耳朵前高高樹起。旗杆是赤蠻親自帶著十來個人,從遙遠的大望山南麓找到的冷杉木,巨大的樹幹有六丈多高。它高高聳立而起,開始在風中飄揚的時候,金子一樣的陽光正好越過大望山的山尖,灑在了金冠豸的旗子上面。
蒼狼是我的年號。
在那天晚上看見那隻對月長嗥的寂狼時,我就有了用這個年號的念頭。
它被寫在淡黃的天蠶絲錦上,由大合薩在斡耳朵裡大聲公佈的時候,我的兄弟們都以為這是鐵狼王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