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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後來門外又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和馬兒不安的鼻息聲,我就會在我母親的懷裡睡著。
門啪的一聲被大力撞了一下,一個黑影和著股旋風捲了進來。這營地裡除了鐵勒延陀,再沒有人敢如此地衝撞進來了。
鐵狼王哈哈笑著,酒把他的腳步燒得虛浮。他的頭髮從鐵盔下冒出來,亂蓬蓬地遮住發亮的眼睛。不知道什麼事情讓他如此高興,
“舞裳,”他叫道,“你在這兒,我到處找你。”他騰騰騰地大步衝了過來,從背後抱住了我母親。
“噓,”我母親掙扎了一下,嗔道,“不要在這裡……”
“這有什麼關係,”鐵勒延陀哈哈笑著說,“長樂也是我的孩子啊……”他鬆開手,扶著我母親的肩膀說,“和我回去。”
舞裳妃蹙了蹙眉頭,輕輕地把我放在了地上。在出門前,她回過頭來看我,那雙眼睛裡還帶著如玉一樣晶瑩的水滴。
“別不開心,別抱怨我搶走了你的母親,”鐵勒延陀衝我露出牙齒一笑,“阿鞠尼。我送了你一件禮物,就在門外邊。”他不管我母親的埋怨,一把抄起她扔上了他那匹巨大馳狼的狼背,大笑著跟著跳了上去,摟著她跑遠了。
我走出門外,站在已經開始化的雪地裡。拴馬樁上拴著一件活物,正在那兒轉來轉去地蹭著木頭。那是一隻渾身白色長毛的精靈,白得如雪,沒有一點雜色,藍色的眼珠子深邃如月牙湖的湖水。它是雪地裡的精靈,在雪地上來回走動的時候輕快得像一團影子,此刻它只有條大狗那麼大,它跑近來,用溼潤潤的黑鼻子拱我的手。
鐵狼王將一匹一歲的小白狼送給了我。它雖然幼小,跑起來卻快若旋風,而且它從不害怕,不論是雷震熊咆,還是刀光劍影。在後來的二十年裡,它如同最忠實的衛兵,始終陪伴在我左右。
古彌遠和我說過,武士以刀劍為武器,文士以刀筆為武器,術士以心靈為武器,而我們必須以細微的萬物萬相為武器,放箭的人瞄準的時候偏了一絲,不過是一箭將靶子邊上的人洞穿腦門,武士殺錯人,不過是多殺一人,殺十人的區別,而我們如果看錯了一個微小差異,殺的卻是千萬人。
很快就發生了一件事讓我把他的這句話牢牢記在心裡。
八個月後,正是秋草芳悽之際,舞裳妃突然提議要鐵狼王和我去草原上狩獵。她說:“如今四境平服,倉廩充實,大君在大營裡窩了這麼多天,也該讓他騎著馬出去走動走動了。”
“好啊,我還從來沒騎過雪妖出去射過鹿呢。”我欣然應諾。
好多時日沒和我的伴當們一起嬉戲玩樂,我也覺得渾身發癢。赤蠻高興自然是不用說了,就連老打不起精神的賀拔蔑老也來了興趣,掙扎著整理出他的刀子和獵弓出來。
“我要帶上長孫齡,我還要帶上楚葉。”我大聲宣佈說。他們臉上都有一些尷尬。按照蠻族習俗,我早該斷奶了,但我卻總也離不開我的奶媽。不過,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呢。
第二日,圍獵的大軍出動,一路向西,行進的路線正是第一年裡我父兄走過的路,但那時候,他們每隊不過三百人,大部由未成年的小孩和佝僂著背的老人組成,如今我手下已經是上萬的雄兵,帶著長矛、套索、獵弓,精神氣勢百倍於當日了。快馬早向前飛馳而去,要溫泉河邊我三哥的騎兵在前接應,在溫泉河與龍牙河間圍出好大一個圍場出來。
我們走了兩日,離我三位哥哥的營地不過剩下半日行程了,那時天色已晚,夜裡便宿下營來,我的大營離鐵狼王的營地有二里來地。當夜一點月光也無,只聽到巡夜的遊哨的坼子聲響,四野裡寂然無聲。楚葉已經哼著歌哄我入睡了,我卻突然從床上翻身而起,過了一會兒,只聽見三騎馬朝我的營帳奔來。
蹄聲又輕又快,直趨帳前,隨後就聽到營帳外的說話聲,然後我三哥瀛臺合突然急不可耐地跳進我的營帳,他身後還有我的另兩位哥哥。
我剛想問他們怎麼到這來了,瀛臺合卻低聲向我道:“大軍都已備好了,我們什麼時候動手?”
“動什麼手?”我驚訝地問。
營帳又是一動,卻是賀拔蔑老和赤蠻走了進來,他們兩就住在我隔壁營帳裡,大概是聽到了馬蹄聲,不放心所以就過來了。
瀛臺合皺了皺眉,不說話了。
我說:“這是我最好的伴當,我的事情都不瞞他們。”
“好。”瀛臺合臉色一沉,將一把套在刀鞘中的刀扔過來給我,那把刀又厚又兇狠,我認出來正是“破狼”,我三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