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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於琛雙眼中全是笑意,“你全然不愛他,是不是。”姚永欽?我嘆息一聲。
我同傅於琛說:“我之一生,只愛過一個,你說他是不是姚永欽。”傅的眼神轉到別的方向去。
馬佩霞說:“看她如坐針氈,我們不如走吧。”傅於琛說:“晚飯還沒有開始。”馬佩霞也說:“如果喬梅琳說仰慕我,我就不走了。”我惱羞成怒,“你們這一對老情人真不愧是好搭檔。”馬小姐看傅於琛一眼,“生氣了。”“你們兩人不結婚真可惜,這樣合拍,”我是由衷的,“到什麼地方找這樣的舞伴去。”傅於琛說:“走吧。”我們三人走到門口,姚永欽趕上來,我正眼也不去看他。
“承鈺。”他叫我。
我指指雙眼,“給我看見了,下不了臺,不是我的錯。”“你呢,”他憤怒地說:“你何嘗不是瞞著我裝神弄鬼。”“這是歐陽太太,這是我監護人,誰是神誰是鬼,你倒說說看。”“嘿,監護人——”“住嘴。”“誰不知道——”“住嘴。”“你同他——”我一拳打在他左眼上,他痛得後退怪叫,那句無禮醜陋的話總算沒說下去。
我默默與傅於琛及馬佩霞上車。
馬小姐說:“你不必出手。”我瞪她一眼,“都是你們,叫你們走,一直同我玩。”“承鈺,你不再是個兒童,你原可以做得大體些。”傅於琛說:“也許人家紐約作風是這樣的。”“你,”馬佩霞氣問,“太不負責,到現在還縱容她。”傅於琛說:“歐陽太太,這些事你就別理了,再管下去只怕你嫁不成。”“讓我下車,司機,停車。”“佩霞,你已不是一個兒童,做得大體點。”馬佩霞才不說話了。
今夜不知發生什麼事,大家忽然瘋狂起來,近二十年的壓抑,把我們逼成這樣。
馬佩霞喃喃說:“我喝多了。”把她送回家,歐陽聞聲到園子來接,她對我們體貼了一輩子,總算有人對她也這樣好,真替她高興。
接著送我,傅於琛忽然問:“累了沒有?”我一顆心提了起來。
“跳舞跳累沒有?”我沉默一會兒,“這話應由我問你。”“這麼多舞伴,鍾情於誰?”“你呢?”“你知道答案。”我渾身寒毛豎了起來,激動地看著窗外。
過很久很久,我開口問:“你的名譽呢,你的地位呢?”他比誰都愛惜這些,因為得來實在太不容易。
誰知他反問:“我的生命呢?”我抬起頭來,“到家了。”“鎖上門,不要聽電話,姚永欽說不定找上來,要不嫁他,要不叫他走。”我搖搖頭,“他不會來。”“你當然比我更清楚他。”我們在門前道別。多年來,我與他的感情似一本尚未開啟的書,內容不為人知,如今好不容易已翻開扉頁,又何必心急,已經等了這麼些年。
我胸口暗暗絞動,只得再嘆息一聲。
“我明天來。”我笑,“門鈴用三短兩長,好叫我懂得開門。”他伸出手摸摸我面頰,手是顫抖的。
回到屋內,籲出長長一口氣。
並沒有睡,坐在露臺,直到天亮,看著天空漸漸由暗至明,感覺奇異。門鈴第一次響,並不是三短兩長,還是撲出去應,一時沒想到玻璃長窗開著,整個人撞上去,首當其衝的是左胸,痛得我彎下腰來。
女傭訝異地看著我。
我邊揉邊叫她去應門。
是人送花上來,肥大的枙子花香氣撲鼻,我微笑,取過卡片,看他寫些什麼。
喬梅琳。
輪到我不勝意外。她,這是什麼意思,恭祝我同姚永欽鬧翻,她平白揀個便宜?
忍不住冷笑,多麼奇怪的表示心意方式。
她可以全權接收姚永欽,不必這麼幽默。
不去理會她。
靜靜坐在早餐桌子上讀報紙。
傅於琛還沒有來。他會不會食言?這麼些年來,他從來沒應允過什麼,也不必這麼做。
電話鈴響,我親自去接。
“希望沒有打擾你。”是陌生女子非常禮貌體貼磁性的聲音。
我看看話筒,這是誰?“你打錯了。”“周小姐嗎,我是喬梅琳。”“哦,是你,我收到你的花,謝謝。”我沒有她那麼客氣。
“請別誤會,姚永欽對我來說,什麼都不是。”她急急解釋。
我緩緩地說:“這話怎麼說呢,我也正想說,姚永欽在我這裡沒有地位。”她喜悅地說:“那麼我們可以做朋友。”喬梅琳這人好不奇怪,不是敵人,也不一定自動進為朋友,我尊重她與我一樣,有份出賣色相的職業,故此敷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