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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明信片後每一個英文字抄出來,有些可以辨認,有些不,然後查字典,所得結果如下:“……七月一日回來,暫留府上……物色……敘舊……遺囑善待……再見。”七月一日,還有兩個星期。
屆時他會發覺我已長大很多,並且不會在派對中瞌睡。
七月還沒有來,母親已經與惠叔生氣。
另一位惠太太,要帶著孩子回來度暑假。
他們已有多年沒回來,惠叔興奮,但母親不。
她要他們三人去住酒店,惠叔不肯。
“這也是他們的家!”另一位惠太太回孃家,但兒子們一定要同父親團聚。
母親非常非常生氣,她甚至哭泣,但惠叔沒有屈服,他們大聲向對方呼喝,然後不說話。
他們像小孩子。
當大人像小孩的時候,小孩只得迅速長大。
我維持緘默。
快樂無事的日子,是否要從此結束?
母親收拾行李,前往倫敦,惠叔並沒有阻止她,只是說:“倦的時候,回來吧。”母親說:“我恨你。”跟電影一樣。
她提著箱子離去,跟往常那樣,她沒有想到我的處境。
她應該帶我一起走,但或者她還會回來,屆時才帶我走,或是不走。
我看不出有什麼理由,她不讓惠叔的兒子同他們父親住。
畢竟我同惠叔一點關係都沒有,也已住在這裡好幾年。
我變得很沉默很沉默。
當惠叔與付於心一起出現的時候,我沒有期望中一半那麼開心。
一見惠叔回來,我立即站起避入屏風後。
付於心一臉鬍髭,看上去有倦態,但眼睛十分明亮。
他問惠叔:“女主人呢?”“女人!”是惠叔的答案。
“怎麼了?”“她出去旅行了。”“吵架?”惠叔說:“不說這個,我替你備妥客房。”“謝謝。”“你同你父親可有言歸於好?”“老惠,我不問你的事,你也別問我的事。”“是是是。”“給我一杯白蘭地。”斟酒的聲音。
“老惠,這是什麼?這喝了會盲!”惠叔尷尬地說:“在外頭住這麼多年,還嘴刁。”兩人哈哈笑起來。
我剛想躲進房間,付於心說話了。
“你一個人住?”“是。”“那小女孩呢?”“什麼小女孩?”“喏,倩志的小女孩。”“喏,你指小鈺。”“她還同你住嗎?”“同。”“我可否見她?”“當然,陳媽,把小鈺叫出來。”女傭應了一聲。
“她開心嗎?”“誰?”“周承鈺。”“我想還好吧,喂,老傅,沒想到你對兒童心理有興趣。”我轉身回房間。
陳媽正找我,笑說:“出去見客人,來。”我隨她身後。
付於心一見我,有說不出的高興,“哈羅,你好嗎?”我微笑,他還當我是小孩子。
“你長高許多。”他說。
惠叔感喟說:“她最乖。”“而且漂亮。”我垂下頭。
“還是不愛說話?”付於心低頭來問我。
我避開他的目光。
他哈哈笑起來。
惠叔走開去聽電話,書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每次見到你,你總似不大高興。”我仍不說話。
“我有禮物送給你。”“我不要洋娃娃。”他詫異地看著我,“咦,說話了。”“我不再玩洋娃娃了。”“但是我沒想過你會喜歡洋娃娃。”他自行李筐中取出一隻盒子,遞給我。
“能拆開看嗎?”我說。
“自然。”傅於琛說。
盒子是舊的餅乾盒,有二十厘米乘三十厘米那麼大,開啟來,滿滿一盒郵票,且都是舊的,世界各地都有,三角形長方型,美不勝收。
我心頭狂躍,“都給我?”他點點頭,“全是你的。”“啊,謝謝你,謝謝你。”我把盒蓋關好,將盒子擁在胸口。
“是誰送你鍾愛的禮物?”“你/”我是誰?“”你是傅於琛。“”啊,你竟記得我的名字。“”是,而且會寫你的姓名。“”誰教你的?“”我已經九歲,何用人教?“”哦,失敬失敬,已經九歲,喂,小姐,能否握手?“我伸出手與他握。
他的手大而溫暖有力,他的手一直在保護我。
“小姐,你認為我們可否成為朋友?”“可以可以可以。”“你很少這麼奮勇的吧?”我的面孔漲紅。
“對了,你母親呢?”“在倫敦。”“或許我可以用電話與她談談,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