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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變成一根羽毛,讓你渾身癢癢:腳心、耳朵、胳肢窩。嘻、嘻,哈、哈,呵、呵,你在夢中笑起來,一面做著絕望的怪相,一面向左、向右地來回扭動,為的是制止大笑引起的痙攣。直到你終於醒來,一臉的驚慌,卻沒有看到我,可是感覺到有人在黑暗中走動。
在你起床後準備去書房的時候,去用那些圖畫開心的時候,我在你路上設下陷階。我把桌椅、擺設從原地挪開,讓你跌跌撞撞,發出“哎呀呀”的叫聲,一面撫摸著小腿。我一會兒把你的晨在和便鞋藏起來,一會兒打翻你放在床頭桌上準備醒來時用的水杯。當你醒來在黑暗中摸索水杯可是卻發現它在地上一灘水裡的時候,你是多麼地生氣啊!
我們女人就是用這種種方式跟自己的愛人做遊戲的。
你的、你的、你的幽靈般的情人。
八、鏡中的野獸
“昨天晚上,我去了。”盧克萊西婭太太脫口而出。她沒有完全明白自己究竟說了什麼,就聽到阿爾豐索在問:“母親,你去哪兒了?”她的臉一下子紅到耳根,感到羞愧難當。
“我是想說,我合不上眼睛。”她撒謊道,因為好久以來她的睡眼都很輕,雖然的確是因為慾望的躁動和愛情的幻覺所致。“由於疲勞過度,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孩子的注意力本來是集中在埃貢·希勒表示愛情的畫冊上,那一頁上有畫家在自己畫室面對鏡子的一張照片。那是一張全身像,雙手插在口袋裡,短髮顯得亂蓬蓬,年輕消瘦的身體穿著一件帶假領的白襯衫,打著領帶,沒穿西裝,因此雙手是插在褲子口袋中的,褲腿挽起,好像要過河的樣子。阿爾豐索從一進門就只談那面鏡子,再三要和繼母說一說那張照片:可是盧克萊西婭在想著自己的心事,還仍然停留在激動、困惑、懷疑和希望之中,這是昨天開始那匿名通訊令人驚訝的發展造成的,因此一直沒有理睬阿爾豐索的談話。她看看阿爾豐索那金黃的髮捲,望望他的身影,那檢視照片的嚴肅神情,好像要從照片裡挖出什麼秘密來。“他不明白,不懂這話的意思。”雖然跟他一直就不能溝通。也有可能他早就明白了,只是在偽裝,為的是不增加她的難堪。
或者對這孩子來說,“去了”不意味著那個意思?她回想起從前利戈貝託和她有過的微妙談話,這種談話是管理他和她生活的秘密法規只允許在夜晚和床上、在Zuo愛的序言、過程和結束時進行的。她丈夫告訴她:年輕人已經不說“去了”,而是說“來了”,這表明在敏感的性茭快感領域裡也有英語的影響,因為講英語的男女在Zuo愛時說“快感來了”,而不是像拉丁語系的人們說“快感去了”。不管怎麼說吧,昨天晚上盧克萊西婭是“來了”、“去了”、“結束了”(“結束”這個動詞是她和利戈貝託結婚十年來一直採用的,因為二人一致同意不用那個不文明、只有醫生才說的“性慾高潮”,更不用那個產生下雨和好戰感覺的“She精”,去說明那個美好的肉體接觸的完結),快感強烈,極為舒服,幾乎有些疼痛了——醒來時渾身大汗,牙齒捉對打架,手腳痙攣——,她夢見自己與那個匿名者秘密幽會去了,完成了全部離奇古怪的命令,隨後,經過一番複雜的穿行於利馬市中心和郊區的街道之後,被人領進——當然是蒙上了眼睛——一間房屋,她辨別出了裡面的氣味;接著又被人拉上樓梯,登上二層樓——從一進門起,她就肯定這裡是巴蘭科區的住宅——,被脫光衣服放倒在一張床上,她同樣辨認出這是她一向使用的床鋪,最後感到被人摟住、抱緊和性茭,那身體當然是利戈貝託。
她和他是同時結束的——來的或者是去的——,這種情形並不是經常發生的。二人都覺得這是個好苗頭,是奇妙的修好之後開始的新時期的好徵兆。就在這個時候,她醒了,渾身潮溼,疲憊,困惑,她不得不用了好大一會兒工夫才接受這個現實:那強烈的快感是一場春夢。
“這面鏡子是埃貢·希勒的媽媽送給他的禮物。”阿爾豐索的聲音讓她又回到這個家,回到了聖伊西德羅大街上的住宅裡來,回到了在奧裡瓦爾大道上玩足球的孩子們的喧鬧聲中來;那孩子的目光在看著她。“他求了又求,非讓媽媽送給他不可。有人說,那鏡子是他偷的。說是他實在太喜歡那面鏡子、非要拿到手不可,有一天,他到母親家裡去,從精子裡拿出了那面鏡子。據說,他母親無可奈何,就放到他的書房裡了。這是他的第一面鏡子。他一直儲存著,每換一個畫室都帶著它,直到去世為止。”
“這面鏡子為什麼如此重要呢?”盧克萊西婭太太努力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