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器。
心態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親密地聚集在一起,先是吟詩作賦,然後欣賞千宗易的茶藝,品嚐香茗。此間,秀吉就像一個被請到陌生之處的、心懷鬼胎的農夫,他東張西望,手足無措。在這莊重肅穆之處,他總給人不協之感,看上去孤獨落寞、呆頭呆腦、百無聊賴——他在等待著住吉屋宗無喝完最後一碗茶。
“茶道的精髓,我大致已弄明白了,”秀吉道,“茶道中曾有一條規矩,說茶人不許在茶室議論天下大事。然對於秀吉來說,另當別論,這可是一個我與各位傾心相談的好地方啊。”
“哈哈哈。”蕉庵第一個笑了。“宗易先生並未說不可談論天下大事哪。其實,我們正有話想說呢。”
蕉庵毫無顧忌地笑了起來。而千宗易無動於衷,似與茶會了無干系,單是心平氣和地擦拭著茶碗。可是,當秀吉喊出“宗易”二字之時,他亦是不由自主地應了一聲“在”。
“我想問問家康的事,後來你有他的什麼訊息?”
“一個姓阿部的人來購買過火槍,是吧,宗無?”
“我也聽說了,據說是為甲州購買的,要兩百多支槍。”
“哦?那定是故意做給我看的,一副要與我決戰的姿態。哼!堺港人有沒有受家康影響?”
“當然。”
“那麼,對於我方提出的遞交人質的要求,他究竟什麼反應?”
“筑前大人。”蕉庵笑道,“既然筑前大人自己都壞了茶室規矩,在下便也不在乎了。在下以為,這只是些小事,還有比這重要的大事。”
“更重要的?”
“對。現在的大勢已定。故,我們希望筑前大人的目光更長遠一些,著眼大局。”
“大局……天下大局?”
“正是。”蕉庵不停地在膝蓋上搓著手,“這個天下,可不只是指日本國這彈九之地。從朝鮮到大明國、天竺,從南方諸島到西洋,都是天下。”
“是啊,這才叫天下。”
“那種認為同在一個太陽底下,也就是僅僅指日本六十州的想法,早已過時了。現在,那麼多西洋船隻都湧到堺港來,不就是最有力的證據嗎?”
“說得好!”秀吉道,“我也並非沒有這樣的想法。當初信長公許諾要把四國和中國送給秀吉,你們猜我是如何回答的?”
“哦?筑前大人是如何回答的?”
“四國、中國我不要,我要的是——大明國四百州。”說到這裡,秀吉似想起了什麼,大聲笑了,聲震屋宇。
“唉,筑前大人,您有些失態啊。”宗易苦笑。
“見笑,見笑。”經宗易一提醒,秀吉尷尬地撓撓頭,又縮了縮脖子,“天下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當然。趁著大明國以海防紛亂為由,拒絕與日本貿易,除了班國(西班牙)、葡國(葡萄牙)什麼英吉利、尼德蘭等新興國家紛紛從天竺奔大明國而去。若我們坐視不管,無論是四百餘州還是朝鮮,恐怕就要被他們瓜分殆盡了。故,筑前大人不應只以德川之流為敵,在巴掌大的地盤上爭來鬥去。”
蕉庵這麼一說,秀吉皺起眉頭,又撓了撓頭。“蕉庵,你如此挑唆我,是不是為家康說話?”他不懷好意地問道。
蕉庵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正是。”
“嗯?”
“在下以為,這絕非僅僅為了家康一人,更是為了堺港人,為了天下子民,也是為了大人您……”
“對啊,是這麼回事。”
“現在當是區分出大人與已故右府之差異的時候了。在右府大人之時,統一日本是頭等大事。可時代已變,若大人還滿足於只統一日本,不知後人會如何嘲諷您呢。他們會說:‘秀吉無非只是模仿信長公而已。’”
“蕉庵,我看你不僅是個智者,還是個敢作敢當之人啊。”
“不敢當。在下只是覺得大人還不至於為這樣的話發怒,就有些……無所顧忌了。”
“蕉庵,你休要再煽動我了。”秀吉故意繃著臉責備道。可是,不大工夫,他又眯縫起眼睛,似有些揚揚自得,或許,他的心中並非完全沒有此念。“蕉庵說得有理。若我真的只盯住海道六十州,後人定會認為我只是個繼承右府遺志、模仿右府舉手投足之人。若我只研究些茶道,倒真的有些像右府了……越來越像,是吧,宗易?”
宗易並不回答,依然仔細地擦拭著茶釜,聲音悅耳。
“大人,已不能再只盯著日本這狹窄的土地上的稻米,讓百姓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