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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了,女兒
女婿就勸老人搬到了他們家。
老岳父是個老粗幹部,識字不多,一旦不工作,閒得很寂寞。他不讀書,也不看報,整
天沒事,就在院子的那個花壇裡修修整整。也不正經務什麼花,種一點牽牛花和能染指甲的
那種小紅花。花壇裡大部分種的是莊稼。地塊雖小,樣數倒不少。幾棵玉米,幾棵紅薯和土
豆,還栽幾棵辣椒和茄子。玉米旁邊帶著豆角,花壇轉邊還種了一圈南瓜。一年四季,這花
壇裡倒也另有一番情趣。夏秋之間,南瓜蔓子扯得滿院子都是,絆得人都走不利索,田福軍
有時下班回來,看見這番景象,都忍不住想笑。
老丈人每年的生日,在田福軍家裡就是一件大事。老人年紀大了,又很孤單,一家人借
此專為他熱鬧一番,老漢心裡也高興。田福軍常忙得顧不上吃飯,更不用說做飯了,平時不
是他愛人做,就是他侄女潤葉做。但老丈人過生日的菜,他年年都要親自上手。他過去學著
做過幾樣菜,還比較拿手,另一方面,也表示了他對丈人生日的重視。
他現在腰裡束著他愛人的圍裙,正忙著拌冷盤。徐愛雲在案子上給他備炒菜的材料,看
丈夫這模樣忍不住抿嘴微笑。他一邊拌菜,一邊不時問愛雲某種調料擱在什麼地方。愛雲就
轉身給他指點,或者乾脆停了手中的活,親自給他拿在跟前。
他倆在廚房忙著,徐國強老漢一個人坐在窯裡的熱炕頭上,一邊抽菸鬥,一邊用一隻手
悠閒地撫摸著身邊的一隻老黑貓。這隻貓全身皮毛象黑緞子一樣光滑,兩隻金黃的眼睛閃閃
發光。它和徐國強形影不離,晚上也在一個被窩裡睡。老漢今天過生日,把鬍子颳得乾乾淨
淨,身上也換了女兒給他新做的衣服,自滿地坐在炕頭上,一臉的福相。家裡現在只有這三
個大人。曉霞到城關小學叫她姐去了。田福軍的大兒子曉晨在西北大學上學,已經收假走
了。只是一會還要來個客人。這人就是向前他爸李登雲。登雲過去一直是徐國強的老下級,
是老漢一手提拔起來的,因此李主任一直對徐老很尊敬。自從老漢退休後,每年過生日他都
要來祝壽。今天上午縣常委會完了以後,登雲就給田福軍說,他今天中午一定到他家裡看望
老首長。
田福軍和李登雲過去雖然早就認識,但基本沒在一塊工作過。登雲一直在這縣上工作。
田福軍以前大部分時間都在地委,只是一九七○年從“牛棚”裡出來以後,在另外一個縣下
放勞動了半年,才分配回本縣當了副主任——這算來也快滿五年了。他現在是縣上的二把
手,登雲排在他後面。
這四年多來,他和登雲的關係有點微妙。在許多問題的看法上,福軍和一把手馮世寬有
分歧,登雲明顯地支援世寬。只是由於和他老岳父的關係,才不象世寬和他那樣在這些問題
上面對面發生衝突。不,登雲和他從來沒公開紅過臉。登雲只是用實際行動來支援世寬而反
對他。在他來本縣任職之前,世寬和登雲已經在這個縣一塊工作好多年,兩個人早就是老搭
檔了。據說在任命他時,世寬還找黃原地區革委會管組織的領導,讓組織把李登雲排在他前
面。只是因為地區不同意才作罷。登雲不會不知道這些情況,因此他對世寬感恩戴德——倒
好象他田福軍來擋了他的路!
田福軍在廚房裡一邊炒菜,腦子不由想著前幾天常委會上他和世寬的爭吵。為了在全縣
開展賽詩、賽歌、賽唱革命樣板戲的運動,世寬他們竟然決定,要全縣每個大隊除過自己隊
搞這“三賽”外,還要抽十個男青年,十個女青年,十個老頭和十個老婆集中到公社賽。公
社賽完,每個公社再選拔四十個男青年,四十個女青年,四十個老頭和四十個老婆到縣上來
賽。他在會上指出:雖說政治運動不能不搞,但這種搞法太過分了!影響農業學大寨不說,
這麼多老年人折騰下來,說不定還得抬埋兩個人哩!而世寬卻反駁他說,這樣搞正是為了促
進農業學大寨!並且還指責他得了“政治幼稚病”。他當時就笑了。誰得了這種病?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