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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隱私很重要。佔地盤的本能永遠不可能被完全克服。一個人把自己關在屋裡總有他的原因。但阿夫塞發現裡面顯然不止薩理德一個人,再說進門前聽聽屋裡的動靜也不算什麼壞事。他把另一隻手放到右耳洞上,做成一個酒杯形狀,以便聽得清楚些。
“我不需要你的玩具。”是薩理德的聲音。陰沉,尖利,像獵人磨得尖尖的爪子。
“玩具?”另一個聲音比薩理德更加嚴厲陰沉。用昆特格利歐恐龍的話來說,是更加“卡—塔特”,最後一個子音還伴隨著咬牙切齒的咔噠咔噠聲。說話者顯然很憤怒:最後的磕牙聲很響,透過厚厚的木板傳來,像岩石碰在一起。
“玩具!”那個聲音高聲叫起來,“薩理德,孵你出來的蛋殼想必太厚了。你腦子有病吧。”
阿夫塞震驚不已,連瞬膜都顫抖起來。有誰這麼大膽,敢用這種態度和宮廷占星師說話?
“我只是上帝的奴僕。”薩理德回答道。阿夫塞幾乎能想像出來,老薩理德正神氣活現地抬起他滿是皺紋的鼻口,“我不需要你這種人來協助我工作。”
“你寧願死抱著過時的教條,也不想學習與天體相關的新知識,對嗎?”那個聲音帶著極度的厭惡。
阿夫塞還以為肯定會伴隨著一陣尾巴敲擊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的啪啪聲,但是沒有,“你真使女王蒙羞。”
不管這個陌生人是誰,阿夫塞喜歡他。他把耳朵緊緊貼在門上,不放過一個字。乾燥的門板“嘎吱”響了一下——阿夫塞爪子的顫動把門弄響了。他嚇了一跳。看來只好硬著頭皮走進去了,而且還得假裝剛到。
薩理德站在工作臺後,乾枯的手臂支撐著他的身體。綠色面板上佈滿黃色和黑色的老年斑。
對面就是那個陌生人。他的胸部厚實發達,圓頭頂上扣著一頂紅色皮帽。一條凹凸不平的黃色疤痕從鼻口尖一直劃到左耳洞。他戴著一條灰色飾帶,在肩部有手掌寬,但在臀部處細了一半。首都是個港口城市,這種飾帶表明他是一位高階水手。
昆特格利歐恐龍的體積會隨著年齡的增加而不斷遞增,直到死亡。陌生人的體積和薩理德差不多——有阿夫塞的兩倍——因此阿夫塞斷定他的年齡大概和薩理德一樣。但他的綠色面板上幾乎看不到薩理德身上那種老年斑。
“啊,阿夫塞。”薩理德說。他看了看牆上的新式掛鐘,鐘擺像老年人的贅肉,來回擺動著,“你又遲到了。”
“對不起,老師。”阿夫塞低聲下氣地說。
薩理德噓了一聲,唰地把尾巴轉向阿夫塞。“克尼爾,這是我新收的徒弟,阿夫塞——遙遠的卡羅部族最值得驕傲的兒子。”最後幾個字充滿嘲笑和挖苦,“阿夫塞,向瓦爾·克尼爾船長問好。”
他就是瓦爾·克尼爾!就在這裡?關於他的故事,即使只有一半是真的,也很了不起。
阿夫塞從地面上抬起尾巴,傾斜著腰部表示敬意。“見到您是我的榮幸。”他說。第一次覺得這套古老而繁瑣的問候儀式確實能表達一些真實的情感。
克尼爾把頭轉向阿夫塞:昆特格利歐恐龍的眼睛是純黑色的,如果不轉過頭,就不知道對方的眼睛看著何處。阿夫塞總是讓自己的頭部正面對著那些成年恐龍,以示禮貌,但很少有成年恐龍回應以同樣禮貌的動作,因為像阿夫塞這樣的未成年恐龍身上還沒有刺上狩獵或朝聖的花紋(即使是成年恐龍,不刺花紋也會被人瞧不起)。但現在克尼爾卻把頭轉向他,這個細小的動作使他對克尼爾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你在和薩理德一起工作的時候能一直縮著爪子①,真了不起。應該是我向你表示敬意。”聲音很低沉,阿夫塞不禁想起鏟嘴的叫聲。
克尼爾向前走去,身子重重地倚在一根雕飾精美的柺杖上。阿夫塞這時才注意到他的尾巴幾乎齊根截斷,綠色的殘尾上只長出了一掌長的黃色新肢。他壯起膽子,端詳著克尼爾的傷口,只要他的頭不轉動,克尼爾就不會知道他的眼睛在看什麼地方。但他還是很小心,竭力保持面不改色,尾巴也沒有亂動。阿夫塞斷定克尼爾的尾巴是在一百天前斷的,也許發生了什麼意外,臉上的疤痕恐怕也是那時候留下的。“你想當一名占星師嗎,孩子?”克尼爾問道。
【①昆特格利歐恐龍在激動、興奮、情怒和恐懼時,爪尖會不由自主地伸出來。】
“這個職業適合我。”阿夫塞說,再次彎腰表示敬意,“能當占星師是我的無上榮幸。”
“祝你好運。”克尼爾誠懇地說,向門口走去,“薩理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