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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來中國與日本》)
面對日方提出的極其苛酷的談判條件,他頭纏繃帶,強忍劇痛,抱著“爭得一分是一分”的態度,在談判桌上拼盡全力,苦苦爭執,幾至於乞憐,“舌敝唇焦,磨到盡頭處”。 他的苦苦哀求,雖然不會得到伊藤等人的憐憫,但終究據理力爭取得一些成效,使清政府賠款減少三分之一,割地減少了近二分之一,使日方在最初提出的和約底稿上作了較大的讓步。伊藤博文恐其沒完沒了地討價還價,最後強硬地表示:“中堂見我此次節略,但有允不允兩句話而已。”李鴻章這才將談判詳情電告清廷,請求指示。清政府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電示李鴻章,“如竟無可商改,即遵前旨與之定約。”儘管接到了最後諭旨,李鴻章在最後一次的談判中,仍然努力爭取,就像“市井買賣,彼此爭價”似的,要伊藤賠款再減五千萬,五千萬不能讓,讓二千萬,甚至苦苦哀求:“無論如何,總請再讓數千萬,不必如此口緊”,“我並非不定約,不過請略減。如能少減,即可定約。此亦貴大臣留別之情,將來回國,我可時常記及。”關於當時的談判情景,梁啟超形容為“當戎馬壓境之際,為忍氣吞聲之言,旁觀猶為酸心。”寒磣悲切,令人淚下。然而既屬戰敗求和,能要求上門求和者挺起腰桿,威風凜凜、堂堂正正嗎?
馬關歸來,李鴻章已經精疲力竭了,誰想剛一回國頓遭萬人唾罵。在朝野上下“廢約再戰”的聲浪中,舉國群情激憤,恨不能將“賣國賊”李鴻章食肉寢皮。有人甚至寫出了一副四處傳揚的對聯:“楊三已死無蘇醜,李二先生是漢奸!”(李鴻章排行第二,楊三為當時蘇崑名醜)朝廷見民怨沸騰,即令李鴻章奉旨“入閣辦事”,實是“久居散地”。轟轟烈烈的“洋務自強”,至此竟如風中泡沫,轉瞬破滅。
秋風白髮人,英雄末路處。李鴻章憂讒畏譏,仰天長嘆:
予少年科第,壯年戎馬,中年封疆,晚年洋務。一路扶搖,遭遇不為不幸。自問亦未有何等隕越。乃無端發生中日交涉,至一生事業,掃地無餘,如歐陽公所言:“半生名節,被後生輩描畫都盡”。環境所迫,無可如何。 。。
大臣與首相的差距:李鴻章和伊藤博文(3)
此時又有誰知道,甲午戰爭的失敗,李鴻章一手經營的北洋水師全軍覆沒,他心中其實比任何人都錐心痛苦。他的朋友吳汝綸回憶說:“平壤之敗,李相痛哭流涕,徹夜不寐……及旅順失守,憤不欲生。”
而遠在東瀛扶桑,舉國狂歡。“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伊藤博文,在日本成為爭相傳頌的蓋世功臣,日本人專門為他塑立銅像,晉賜侯爵,賜金十萬,功成名就,好不風光。
甲午之敗,非但日中兩國成雄敗寇,乾坤倒轉,國運迥異,同時更是李鴻章和伊藤博文生平事業最後定格的一幕歷史悲喜劇。
“傷心最苦人易老,哪堪西風吹暮年”。李鴻章這個大清國的頭號“消防員”,一生四處“救火”,疲於奔命,簽訂了一系列為後世詬罵的不平等條約。他的每一次出場,無不是在家國危死之時,承擔的無不是“人情所最難堪”之事。泱泱神州,時局艱難,風雨如晦,李鴻章心力交瘁,如風中落葉。他涕淚交流地對朋友說:“我已垂老,尚能活幾年。總之,當一日和尚撞一天鐘。鐘不鳴了,和尚也死了。”
1901年11月7日,這位大清國的重臣已處於油盡燈枯之際,臨死之前一個小時,俄國公使還不放過這位行將就木的可憐老人,恫喝催促,站在床頭逼迫他為條約簽字畫押。俄國人走了之後,身著殮衣的李鴻章已處於口不能語的狀態。身邊的人哭號著對他說:“俄國人說了,中堂走了以後,絕不與中國為難!還有,兩宮不久就能抵京了!”延至次日午刻,目猶瞠視不瞑。其心腹周馥哭號著說:“老夫子有何心思放不下,不忍去耶?公所經手未了事,我輩可以辦了。請放心去吧!”李鴻章忽然睜大眼睛,嘴唇喃喃顫動,兩滴清淚緩緩滾出眼窩。周馥一面哭號,一面用手撫其眼瞼,李鴻章的雙眼方才合上,須臾氣絕。終年七十八歲。
李鴻章臨終前,曾吟詩一首: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海外塵氛猶未息,諸君莫作等閒看。
一番傷國懷鄉、離亂落魄之情,淚溼青衫,悲透紙背,哪裡還有當年揮毫寫就“丈夫隻手把吳鉤,意氣高於百尺樓。一萬年來誰著史,三千里外慾封侯”,令伊藤博文也佩服得五體投地的李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