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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風流’。”因將那一席話又述了一遍,兩公子同蘧公孫都笑了。三公子道:“牛先生,你我數十年故交,凡事忘形,今又喜得舍表侄得接大教,竟在此坐到晚去。”少頃,擺出酒席,四位模酒論文。直吃到日暮,牛布衣告別,兩公子問明寓處,送了出去。
次早,遣家人去邀請魯編修,直到日中才來,頭戴紗帽,身穿蟒衣,進了廳事就要進去拜老師神主。兩公子再三辭過,然後寬衣坐下,獻茶。茶罷,蘧公孫出來拜見。三公子道:“這是舍表侄,南昌太守家姑丈之孫。”魯編修道:“久慕久慕!”彼此謙讓坐下,寒暄已畢,擺上兩席酒來。魯編修道:“老世兄,這個就不是了。你我世交,知已間何必做這些客套!依弟愚見,這廳事也太闊落,意欲借尊齋,只須一席酒,我四人促膝談心,方才暢快。”兩公子見這般說,竟不違命,當下讓到書房裡。魯編修見瓶、花、爐、幾,位置得宜,不覺怡悅。奉席坐了,公子吩咐一聲叫“焚香”,只見一個頭發齊眉的童子,在几上捧了一個古銅香爐出去,隨即兩個管家進來放下暖簾,就出去了。足有一個時辰,酒斟三巡,那兩個管家又進來把暖簾捲上。但見書房兩邊牆壁上、板縫裡,都噴出香氣來,滿座異香襲人,魯編修覺飄飄有凌雲之思。三公子向魯編修道:“香必要如此燒,方不覺得有煙氣。”
編修讚歎了一回,同蘧公子談及江西的事,問道:“令祖老先生南昌接任便是王諱惠的了?”蘧公孫道:“正是。”魯編修道:“這位王道尊卻是了不得。而今朝廷捕獲得他甚緊。”三公子道:“他是降了寧王的。”魯編修道:“他是江西保薦第一能員,及期就是他先降順了。”四公子道:“他這降,到底也不是。”魯編修道:“古語道得好:”無兵無糧,因甚不降,‘只是各偽官也逃脫了許多,只有他領著南贛數郡一齊歸降,所以朝廷尤把他罪狀的狠,懸賞捕拿。“公孫聽了這話,那從前的事一字也不敢提。魯編修又說起他請仙這一段故事,兩公子不知。魯編修細說這件事,把《西江月》唸了一遍,後來的事逐句講解出來。又道:”仙乩也古怪,只說道他歸降,此後再不判了,還是吉凶未定,“四公子道:”’幾者,動之微,吉之先見。‘這就是那扶乩的人一時動乎其機。說是有神仙,又說有靈鬼的,都不相干。“
換過了席,兩公子把蘧公孫的詩和他刻的詩話請教,極誇少年美才。魯編修歎賞了許久,便向兩公子問道:“令表侄貴庚?”三公子道:“十七。”魯編修道:“懸弧之慶在於何日?”三公子轉問蘧公孫。公孫道:“小侄是三月十六亥時生的。”魯編修點了一點頭,記在心裡。到晚席散,兩公子送了客,各自安歇。
又過了數日,蘧公孫辭別回嘉興去,兩公子又留了一日。這日,三公子在內書房寫回覆蘧太守的書。才寫著,書僮進來道:“看門的享事。”三公子道:“著他進來。”看門的道:“外面有一位先生,要求見二位老爺。”三公子道:“你回他我們不在家,留下了帖罷。”看門的道:“他沒有帖子,問著他名姓,也不肯說,只說要面會二位老爺談談。”三公子道:“那先生是怎樣一個人?”看門的道:“他有五六十歲,頭上也戴的是方巾,穿的件繭綢直裰,象個斯文人。”三公子驚道:“想是楊執中來了。”忙丟了書子,請出四公子來,告訴他如此這般,似乎楊執中的行徑,因叫門上的:“去請在廳上坐,我們就出來會。”看門的應諾去了,請了那人到廳上坐下。
兩公子出來相見,禮畢,奉坐,那人道:“久仰大名,如雷灌耳,只是無緣,不曾拜識。”三公子道:“先生貴姓,臺甫?”那人道:“晚生姓陳,草字和甫,一向在京師行道。昨同翰苑魯老先生來遊貴鄉,今得瞻二位老爺丰采。三老爺‘耳白於面,名滿天下’;四老爺土星明亮,不日該有加官晉爵之喜。”兩公子聽罷,才曉得不是楊執中,問道:“先生精於風鑑?”陳和甫道:“卜易、談星。看相、算命,內科、外科,內丹、外丹,以及請仙判事,扶乩筆錄,晚生都略知道一二。向在京師,蒙各部院大人及四衙門的老先生請個不歇,經晚生許過他升遷的,無不神驗。不瞞二位老爺說,晚生只是個直言,並不肯阿諛趨奉,所以這些當道大人,俱蒙相愛。前日正同魯老先生笑說,自離江西,今年到貴省,屈捐二十年來。,已是走過九省了!”說罷哈哈大笑。左右捧上茶來吃了。四公子問道:“今番是和魯老先生同船來的?愚弟兄那日在路遇見魯老先生,在船上盤恆了一日,卻不曾會見。”陳和甫道:“那日晚生在二號船上,到晚才知道二位老爺在彼。這是晚生無緣,遲這幾日,才得拜見。”三公子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