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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告別家人,加入耶茨計劃的時候,不曾想過,她將在這裡度過她的一生。
起初,生活於她是簡單的。
她是耶茨計劃初建勞工體設計二組的負責人,隨著開荒者們來到的這顆星球,雖然與想象中大為不同,工作很苦,但那時的開荒者們都很團結,不像現在四分五裂。基金會給了她們配置了增長壽命的醫療艙,足夠她們在這裡度過比想象中更長的建設時光。
楊雪從來是個情緒穩定的人,建設耶茨過程中,種種可怖的意外,都從未讓她失措過。
然而,從勞工體混血實驗成功的那一刻起,或者說從她擔任戰術學校校長一職,來到展慎之身邊,保守著秘密,成為他的師長開始,她突然成了一個容易緊張和不安的人。
她代替市政廳,守護著展慎之,守護耶茨未來的希望,見證他成為了一個正直、優秀,暫且是幸福而不自知的青年警察。
展慎之的生活那樣簡單而理想化,幾乎懸浮在整片耶茨大陸之上,以至於他去了摩墨斯區後,被人如此輕而易舉地趁虛而入,在他的生命中摻進了不潔淨的汙漬,最終導致難以修復的結果。
喬抒白是最根本的病灶,楊雪現在已看得很清楚。
展慎之和喬抒白重逢後,她沒有知會展市長,從後臺重啟了喬抒白的監視器,在複雜、斷續的原始資料中,偷偷分析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她看來,喬抒白是個徹底的反社會分子,撒謊像喝水一樣簡單。
原本,楊雪擔心再加以干涉,反而會導致展慎之更加叛逆,他們在一起,暫時沒有造成重大損失,而且展慎之變得圓滑了,在政界活躍了起來,事態奇怪地朝著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楊雪便只是在資料流中靜靜觀測著。
然而,幾周前,喬抒白在摩墨斯區的熱土地消失了一個多小時後,他所做的一切,開始讓她感到恐懼:秘密訂購的新勞工體“哥哥”和“弟弟”,讓展慎之對他做出“選上摩區區長就公開關係”的承諾,以及他私下裡毫不掩飾的,對新教民區權利的窺伺。
新教民區本來就已經成為了市政廳無法插手的半自治區域,一旦被喬抒白所掌控,再加上展慎之公開他們的關係,後果必然不堪設想。
楊雪想過,是否該把這件事彙報給展市長,但對重新被展慎之信任的渴望,終究佔了上風。
她也真實地相信著,她和展慎之多年的感情,不可能一絲都留不下來,一旦展慎之相信了她、接受她的勸說,他們一定能共同解決這場新教民區權利的危機,也不必讓市政廳知道。
終於,在展慎之受傷的夜晚,楊雪找到機會,來到下都會醫院,重新見了他一面。
談話沒有她想象中那麼順利,她費勁口舌,都沒能說動展慎之馬上同意,但展慎之不全然回絕,說“我會考慮,”,也已是個好兆頭。
“別想太久了,”楊雪頓了頓,問展慎之,“對了,喬抒白沒告訴過你,他是永生人的事吧?”
展慎之終於變得有些驚訝,正眼看向了她:“什麼永生人?”
“喬抒白來耶茨前,在地球,就做過永生人改造,”楊雪覺得自己有了撬動展慎之的希望,精神也振奮了些,“幾乎所有的在售藥物都對他不起效。”
她從手機裡調出當時展市長髮給她的喬抒白的血液檢查報告,遞給他看:“這是喬抒白被從那棟樓裡救出來之後,在聖摩醫院驗血的血樣,每一項指標都和正常人差別很大。”
展慎之看了一會兒,把手機還給她,眼神卻恢復了平靜,甚至對她解釋:“他一位家人在地球是某區域的行政長官,能接觸到永生改造也很合理。”
“但他騙了你,不是嗎?”楊雪覺得展慎之對喬抒白的維護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心中急切非常,卻只能繼續循循善誘,為他分析,“你記不記得你在摩區的時候,有一天晚上給我打電話,問我,如果一個人被注射催情劑,起效了怎麼辦?”
“喬抒白對催情劑免疫,你們也根本沒發生過關係,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同情,”楊雪忍不住痛心地告訴展慎之,“他在你面前所說的、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你以為他真的喜歡你嗎?”
展慎之看了她幾秒,忽然之間,眼神變得有些空蕩。
在那剎那,楊雪覺得自己讀懂了,展慎之是在想,原來仍舊沒有一個人是他能夠信任的。
這是誰的錯呢,楊雪也弄不明白。她為什麼聽從展市長的要求,兒戲地騙著那個信任他的孩子做了情感格式化的處理呢。